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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斐一夜无眠，早上起床已是八点钟，外面依然下着手下霏霏细雨，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就往长途车站而去。到达车站，巳经八点半，离站里发往楚南至东莞的长途班车还差二十分钟，于是坐在侯车室里候车。这二十分钟，他犹如在渺无人烟的森林里度过了二个一世纪似的，他心猿意马，无法平定自己烦躁的内心，他多不想离开年迈的母亲，但是现实和生活的所逼使他别无选择，就这样在杂乱的思绪中熬过了十五分钟，终于上了楚南至东莞的大巴车。
天气阴雨绵绵，寅斐的心情与天气一样。谁知，这一次与母亲一别，却成了永远……
到达东莞已是夜间十点半，寅斐下了大巴车，接着在手机上叫了网约车，直奔桥头镇。当晚老板给他安排在旅馆住宿，第二天上午九点才到厂里。
打工的生活是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寅斐每天下班，第一时半会给母亲打电话，问侯身体状态和生活起居，就这样一晃就到了正月二十七晚上，他拨通母亲的电话，母亲直接说：“虎崽，春明的事你别告了，今天娟花到家里，她不准你告。”
每个人的命运就像飘飞的落叶，为什么平民百姓在凄雨的凉薄里酝酿着悲哀，而那些丧尽天良之人呼风唤雨。
“妈，春明死得冤，她凭什么不准告，弟在医院普通病房，怎么一下就人都没了，这里面大有文章，我一定追责到底。”
“虎崽，我们斗不过她们，既然能对你弟弟下手，那么以后也会对你下手。”范母说话的声音带有几分凄苦，她害怕虎崽遭受不测。
“妈，我不怕，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相信法律，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我做几个月工挣点钱，你生日就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虎崽，妈身体好，你不要担心，再者孙子也在家，你安心上班吧，你对妈妈巳经尽力了，这些年每次生病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春明和你妹妹不但没出过一分钱，他们没到医院看过我一次，我死也值得了，反正快八十岁了，没什么遗憾。”
母亲的话让寅斐泪眼婆娑，心里百味杂陈，在生活面前，他无法面对现实，本想选择外出打工缓解压力，用孤独去沉淀心中的尘埃，削弱所有的烦恼，把当下心里那种痛消隐在时间的薄笺上。
“妈，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儿子，如果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你为了我们兄弟姐妹吃了太多的苦，老了就应该享福，尽孝各尽所能，我不怪他们，现在弟弟都走了，我只想多陪你些年。”
“妈明白你的心，你白天上班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
寅斐的母亲每次和儿子通话都是这样，总先挂了电话，生怕多花一分电话费。
谁知，这一次通话就是寅斐和母亲最后一次通话。
正月二十八日晚，寅斐下班习惯地拨打母亲的电话，一连拨了七八次，却一直没有人接，他此时顿觉心神不安，犹如沸水在煮，可是再怎么焦虑，也无法缓解心中一时的急火攻心，他已预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接近了自己。
这一夜，寅斐躺在床上，他心念着母亲，仿佛尖刀在割肉，一直到早上六点半，放在床头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犹如晴天惊雷划破长空，回音震荡在宿舍。
寅斐拿起电话按了接通键，传来的是儿子滔滔的声音：“爸，奶奶昨晚走了。”
“昨晚什么时候呀？”寅斐顿时抖动着身体。
“我早上起床到奶奶房间，身上还有一点余热。”
“我马上请假赶回来。”寅斐挂了电话，急忙拨通范娟花母亲的电话：“舅妈，我妈昨晚去世了，你女儿二十七日到我家里，要我母亲不准我对春明的死亡案上诉，我弟弟的死亡是个疑团，我母亲又这样离开人世，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街坊邻居也不会同意，影响社会风气。”
“你先别急，我打电话给娟花，要她拿三万元钱安葬费，安排人把棺材买回来。”
人性是一把锋利的剑，亲情有时在利益面前毫无价值，娟花是寅斐的表妹，贞贞的外侄女，春明的交通事故死亡后，不但对方没赔一分钱，反而利用各方式阻制寅斐上诉。
早上八点半后，寅斐给县委书记和法院等相关单位领导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母亲已经离开人世，希望能重视我母亲和弟弟的死亡。
寅斐早上九点向公司领导递交母亲去世的请假条，清点完衣物联系回楚南的车，次日晚上才踏上回家的旅途。
现实是一面镜子，能照出一个人的好坏，范娟花在春明的死亡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阻止寅斐维权，范母的死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农历三月初一，早上九点半，一夜仿佛衰老十岁的寅斐踏进的家门，走进房间看到母亲僵硬的尸体摆放在竹席上，那种万箭穿心的之痛，使他泪如泉涌，又如滚豆似的滴在地方，但喉咙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十分钟后，他很镇定地走出了母亲的房间，来到堂屋里，目视着雾边摆放的棺材，于是向街邻们下礼，邻居们对范母的死也十分怀疑，他们都知道一切是范娟花所为，要求与寅斐一起把尸体抬到县里。
也许县里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安排工作队上门做思想工作，工作队承诺，先把死者安葬好，政府给予解决伍万元丧葬费，村支书也耐心地劝导，寅斐只得打消一切念头，只好应允将母入土为安再说。
“各位领导，我弟弟在医院普通病房之死是个谜底，现在母亲相继离去，如今是法制社会，如果政府不给一个说法，我将用生命维权到底，每个人都有父母，兄弟姐妹，我不会放手。”
“爸，奶奶的安葬费都不要你出，你还想去告什么？”寅斐小儿子阎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大儿子气势汹汹冲到寅斐面前，伸手打向父亲，被村支书拦住。
“你不能这样？他是你父亲，这么多人在你家里看到，你以后还有脸做人吗？”
寅斐此时心如止水，他已深感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已是孤独无助，失去了俩个亲人，就连俩个儿子也如此冷漠，这到底为什么呀，作孽！
“你骨头硬了，在屋里逞能，敢打父亲，给世人做样板。”寅斐用手抹去眼角流淌的泪水。
这时，阎君也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寅斐“今天你必须给我写一份保证书，对于奶奶和叔叔的死不能上告。”
寅斐也毫不示弱：“你凭什么不准我上告，失去的是我的亲人，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
父子俩的情绪十分激动，村支书只好打圆场，对阎羽说：“先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要你爸爸向你写保证书是不可能的事，目前主要先把你奶奶的丧事办完再讲。”
在寅斐的人生中，也许是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总是低头看地，所以给予的都是泞泥不堪的场景，也许对所有的事情一味迁就，连儿子都看不起他……
楚南虽已入春，但天气依然寒冷，连续一个星期阴雨绵绵，仿佛老天也为这位慈祥的母亲离开人间而落泪，为人性的丑恶，为世间不公而愤怒。寅斐夜以继日地守在母亲的灵堂，直到登山那天，终于见到了阳光。
丧事在哀乐声中结束，范母已长眠在松林之间的土堆里，但她的灵魂依然游荡在邻居们的限前，一个默默无闻的伟大母亲就这样走完了一生。
……
浩瀚宇宙，人为蝼蚁，范贞贞的死更道白人性和亲情的无情，在这世间，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着强者与弱者较量，谁也无法奢望不争不斗的平淡日子，寅斐深感母亲和弟弟的死越来越多的疑团，但他无能为力去查找真相，他更明白，只有在愤怒中如何去冷静，在恐惧中如何去放松，在匮乏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意向，不必喧染凄凉的杂质，振着精神，以倔强的信念，用文字支撑起一身血肉皮囊。
农历二月初十，寅斐料理完母亲丧事后的第三天，穿越了不再伤悲的防线，儿子待他如仇敌，此时仿佛成了这世上的独行者，只好登上了楚南开往广州的大巴，经朋友介绍，去增城一家重型机械设备厂工作。
晚上十点到达了厂区，这一夜，寅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也许是失去亲人后的悲恸，戾气而忧伤，他这一生在悠悠岁月里，带着一身懵懂走到现在，时刻用经历中的智慧开悟自己，寻找解脱之道，在生活的痛击里面带微笑，坚强地活着，以笑对一切的傲骨活出一个无怨无悔的自我，那想连亲人也保护不了，母亲和弟弟不明不白地离开人世，让他走不过这个坎。
这一夜在煎熬中到天亮，早上七点半洗漱完后，就上了班，走进车间，把所有的一切抛在脑后，无论怎样？日子依然要过，生活还要继续，只有用宽松的心情改变生活的现状，莫忘朋友关心和期盼。
第一天上了十个小时，回到宿舍，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这晚，是他睡得最美最香的一个晚上，直到列天早上七点半手机闹铃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一如既往的上班持续了四十天，公历四月十二号上午，寅斐正在车间休息，突然响起手机的铃声，他滑动接听键，并按要求了录音键。对方传来了声音：“阎兄，你弟弟春明的案子，去年法院冻结了肇事者微信零钱三千多元钱，今天范娟花交了授权委托书在这里领钱，我打你电核实一下。”
电话是楚南法院副院长阎正打来的，他对春明的交通事故案十分同情，肇事者不但没有赔钱，连医药费都没给，又搭上母亲的性命，真有点过意不去。
“严院长，我弟弟的交通事故死亡与范娟花有直接关系，我母亲的死也是个谜，我没有授权她到法院代理办理阎春明的案子，她如此胆大包天，简直在践踏法律。”寅斐说话有点激动。
“你把银行卡和身份证复印件发过来，我安排执行法官给你办转帐手续。”
寅斐强压心中的不快，对阎院长很客气地说“谢谢谢你了，你为我弟弟的案子操了不少心。”
“别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是份内的事，我很理解你失去俩个亲人的痛，没其他事了，我还要去开会，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阎正挂了电话。
这世上除利益，已经没有亲情了，寅斐把手机放在衣袋里，心里油升愤怒的烈焰，他早就怀疑弟弟的交通事故死亡与范娟花脱不了干系，法院对肇事者查封的财产，不到二个月又下裁定书无任何财产，这明显是典型的官商勾结，这个有法院副院长通话录音，总算有了维权的方向。
寅斐当天下午向公司领导递交的辞职申请，准备回家为母弟死亡申冤。虽然他平庸得出奇，但在外漂泊二十多年，看过世间的繁华与落寞，也体会过人生的低谷与高台，才真看清了生活的本质，丑恶的人性，在看清和看透后有时有种厌世感，完全地解剖赤裸裸的人性，每个人的生命却是剧本的流程，不动声色地演绎至终点，使任何人无法去解读。
打工的日子每天都一如既往地重复着，就这样寅斐在增城又熬过了一个月，五月十三号，公司给他结算了工资，又乘上返往楚南的大巴……
☆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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