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期


记着你，我的苣荬菜


周喜斌



春天的田野里，苣荬菜
你和苞米苗一起生长



牛犁翻起了田地的土垄
春天的布谷鸟在地头鸣唱


苣荬菜
你伸出小小的嫩芽
地垄上覆盖着绿色光芒



黑色的田垄，那是你的家园
连成一片蔓延着生长


我经常想起小时候
苣荬菜，母亲把你挖回来



妈妈总说，我是吃苣荬菜长大
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你是我们的食粮


为了不饿着肚子
放学后，我们去地里
苣荬菜，挖了一筐又一筐



母亲用开水焯过，和在苞米面里
出锅的大饼子，苦中有点香



或者，把苣荬菜装在泥盆里
一家人沾着大酱吃下去
父亲看着我们，我说很香


父亲望着窗外的田野
夕阳余晖的树影里，布谷鸟叫了
白色的雾，飘游在南山坡上



有一天，我家度过了饥荒
苣荬菜，摆在今天的餐桌上
沾着肉丝炒过的大酱



父亲走了，母亲呢
我再也看不见你们了
苣荬菜，你们还在那块田里生长



南山的田垄，是苣荬菜的温床
布谷鸟伴着千年的夕阳
白色的雾，在我的泪水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