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儿
文/许天杰
有段时间没回老家了,我便利用这个星期天,去看看生活在十几公里外老家的几位老人。一大清早,差不多20分钟的时间,我便驾车到达了村子的东头。这时,徐大伯在自家小菜园里干活看见了我,跟我打招呼示意我停车:“徐杰,你快去建树家看看吧!安慰安慰他们夫妇俩,他们的宝贝儿子上吊自尽了,可怜伢才十八岁呀!”乍一听,我心里陡然一沉。“久儿这个挺机灵的孩子,怎么就做这种傻事呢?有啥想不开的呢?”我感叹道。徐大伯拉着我的手,带着悲腔向我讲起事情的经过。
事情起因是,久儿的前段时间的高考没考好,不谈说“985、211”连个本科也上不成了。三年来,其实孩子也挺用功的,家里供他读完初中又读高中,书费、资料费、生活费、补课费也为他花了不少钱。久儿这孩子想到理想中大学上不成,大人虽然没有埋怨他,但父母阴沉着的脸色让他感觉得到他 们一定会很失望。自己这次考场失利,连个理想的学校都上不了,更别想谈考研读博了。想到一连串的结局,孩子压力山大,一气之下,做了傻事,我一边听徐大伯的诉说,一边与他赶往现场。
“我的儿啦!你小小年纪,你人生的路还很长,怎么能走这条自尽的路啊?那些种田的人也都还是每天活得人喜事欢的呀---”久儿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都怪我虚荣心强,老给他灌输只有考上了好大学才能出人头地。是我害死了他呀!”久儿的父亲也忏悔地哭诉着。
是呀!眼下这个家庭好凄惨呀——“白发人送黑发人。”久儿的爷爷奶奶也哭得死去活来:“乖乖伢勒!可怜的伢啦!那不是你去的地方啊!你是创世界的人,应该是我们这把老骨头去死呀...…“在这凄凉的场景下,我的泪水也控制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流。听到这呼天抢地嚎哭,我实在是奈何不得,我默默地挤开人群,在场外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同时也平复了一下悲伤的情绪。
这时,禾场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好伢啦!可惜了,这世上未必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不上大学的人难道不能生存?”有的说:“其实学一门技术,一样能生存。”还有的说:“现在的伢们读书也蛮辛苦!没一个休息天,日夜都困在书本里。”
这时久儿的几位同学在场也插话了:“我们一个班54名同学,考上大学的也只2个,上一届毕业的3个学生,一个当洗碗工,一个送外卖,一个待家闲着。”他的同学小辉说:“唉!父母一大麻袋钱,换来了一张纸。真是看不穿呃!像我晓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转行学了一门技术工种;我现在既不操心工作,收入也还比较可观。”在场的人们,各种议论无其不有。
面对这样的惨景,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若是村上老人去逝,必须停丧三天。而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停丧不到两个时辰,带来的却是众多人的忧伤和无奈地哀叹。我主动找了家族中几位老人,决定迅速安葬久儿。在我的提议下,大家都同意我的观点。当日之下,久儿的丧事很快简单办理完毕。
可怜的久儿走了,给世人留下了许多的忧伤与思考。带着沉痛地心情,我准备上车回家。这时,久儿的母亲一下3冲到我跟前,拦住我说:“等等我!我要去看久儿,我晓得他上大学的位置。”。看着久儿母亲如此神情恍惚,头发凌乱,意识错乱……我的心如刀绞一般。这曾经是多圆满又温馨的一个家庭呀!久儿这一去,这个家何日才能够安宁平静?正在我沉思之时,她突然放开我的手,朝城里的方向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叫喊:“我要找我的久儿,他上大学去了……”看到她近乎疯癫的背影,我心里更不是个滋味,读书啊!读书,学生是应该读书,那么读书的终极目标仅仅就是大学?其它的人生之路,难道就不是可行之道吗?难道就不能出人头地么?
许天杰,出生于大跃进次年。武汉大学新闻系函授毕业,从教近三十年,从政近十年;系汉川市教委特约通讯员,半生痴念文学,曾在《汉川报》、《孝感报》、《孝感晚报》《新农民》杂志上发表过几十则故事与小小说;为市刊《汉川文艺》杂志上撰写不少文艺作品,其小说及民间故事作品著有二十余万字。现为《青年文学家》杂志作家理事会理事,城隍港社区党总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