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见闻
文/曹解路
桑村是西张堡镇北的一个自然村。据说此地原有一座寺院,清朝时,有山西桑姓人迁此居住。历经沧桑变化,现在有几十户杂姓人家在此居住,而桑姓却早已绝迹。周春水就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三十七年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发生了一起惊人的案件。
一九八八年七月,赤日炎炎,骄阳似火,秋田正是急需浇灌的时节。晚上,轮到春水与村中一位老者,还有一个在县城工作的青年浇玉米。晚上十一时许,周春水的妻子为他盛好一罐茶水,并叮嘱他晚上带件衣服,以防着凉。春水很是感激,因为妻子平时很少对他如此关照。
夜风吹来,十分凉爽,老者与春水十二时就到了地头。那位年轻人有些困倦,而且天明后要按时去单位上班,所以就对春水说:“你到时浇完了,给我把地戳开让水淌去,我明天来看一下,浇完不浇完就停水便了。”……
天将亮时,村人听见地里一片吵骂声,于是前往地头查看。只见老者在路上追着春水,口中骂道:“狗肏的牛蛋,你给我茶里放毒药!你狗肏的心这么坏……”骂声越来越低,老者突然倒地。春水在前边跑,只觉肚里发烧,便将头塞进麦秸堆里,不一会儿也身亡了。一时之间,二人竟死于非命,村人都感到十分惊异。春水妻子闻讯赶来后,哭得呼天抢地。
公安机关很快介入调查,经勘察,罐罐茶水中有毒。
春水的妻子周炳莲成了重点嫌疑对象。很快,周炳莲就招认了投毒的事实。原来,周炳莲是其母从山阳带到礼泉建陵的。女子婚前与建陵某村村干部有染,后嫁给周春水,但仍与村干部旧情未了。于是,二人商量将其夫害死,以便两人能长期厮守。后来,经中级法院判决,周炳莲被判死刑,奸夫判刑十年。经最高法院复核,维持对周炳莲的死刑判决 。
在中院枪毙周炳莲的前一天,办公室主任王志杰说领导抽调我去刑场作记录,问我敢不敢去。我求之不得,有什么好怕的?初到法院,对刑事案件有些好奇,所以我很愉快地答应了。
下午三时许,抽调人员去公安局开会。会上,领导宣布工作人员要遵守纪律,保守秘密,并将刑场布置了三个地点。如果第一刑场围观人多,就转入第二或第三刑场。随后进行分组,我与县医院一位张姓医生分到一组,医生负责检验犯人死后是否生命终结。
第二天一早开公判会,结束后将周炳莲向北押去。因后边摩托车跟得太多,甚至跑到刑车前边,刑车突然调头向东开去。我与医生的车紧跟总指挥聂县长的车。
到刑场后,将周炳莲从刑车上往下押时,她竟然自动下车,头发梳得很整齐,看起来十分从容。我很惊奇,这女人临死还能如此镇定。因为我听刑庭干警说,有一个拦路抢劫强奸犯,枪决时早就瘫软了,是被法警拖到刑场的。
法警将一杆长枪抵在周炳莲的头部,总指挥聂万清一声令下,枪声响起,那位医生竟突然扭过头不敢看。
事后,他说:“你咋那么胆大,敢看!是不是在法院看惯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到刑场。我说:“医生经常与血打交道,你咋这么胆小?”他说:“那是另一回事,这是把活人打死,所以我有些怕。”
我笑了。周炳莲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应该被枪毙!
二〇二五年四月十九日
作者简介:曹解路,1950年10月生,礼泉县药王洞王店寨子村人。2010年从礼泉县人民法院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