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冬梅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又到了一年中的清明节,这是一个思念的节日,缅怀的节日,在这个节日里,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我的母亲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去世。那时的我还不很成熟,我的精神世界坍塌了。整整五年不敢提起"母亲"这个词,不敢参加家庭聚会,听不得别人讲母亲,也从来不提我母亲。母亲三年生了我们兄妹三个,既要拉扯我们三个长大还要种地务农,最终积劳成疾得了肺心病。记得她晚上咳嗽整夜睡不着,只能一宿一宿地坐着睡。记得母亲常年劳作,家里太穷没钱买新衣,一件短袖衫穿成了蚊帐布。记得我读初三时回家晚,她在家门口喊我吃饭的场景。记得我们俩坐在院子里,喝她手擀的地瓜面面条的场景。记得她在我们兄妹三个都念高中时,每周给我们摊的一大编织袋的煎饼。记得我考上大学时,她摘酸枣核攒了十九块五毛钱,给我买的第一双皮鞋,她的手上被针扎的满是黑点…… 二十多年了,记忆有些模糊,努力地想她当年的样子,努力地假想如果她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母女的缘分是那么的浅,你陪我一程,我却念了你一生。
父亲的去世有些突然。2019年疫情期间,我们全家在海南度过了一个团圆年。年后我们比他早些回济南。走的那天,他和另一个老人下着象棋。我斜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们俩,感觉很温馨,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个画面,之后便成了永别。母亲生前,父亲对她不是太好,母亲去世后我有些心结打不开。他走后一切烟消云散,也理解了他的不容易。我们兄妹三个上大学时,为了给我们攒学费,他舍不得坐公交车,骑两三个小时自行车翻山越岭去济南上班。穿打了补丁的裤子,吃最便宜的伙食。物质虽贫乏但精神却富足,他的思想超前,他知道知识改变命运,拼尽全力支持我们兄妹上学。没有他的鼓励和支持,我们三个也上不了大学。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大学生是珍惜物种。 86、88年,我们兄妹三个都考上了大学,济南日报还为此做了报导。我们兄妹三个很争气,让他有了骄傲的资本,他也很知足地活了很多年。
我经常想父母和儿女的关系。小时候是父母看着我们慢慢长大,一个个离开,成家立业。后来是我们看着父母渐渐老去,一个个离开,与我们永别。而今,我们自己变成了孩子的父母。
有时候做梦。梦里经常给母亲打电话却总也打不通,经常回家却总也回不去。见不到的亲人,回不去的过往。每当夜里失眠时,我都会走到窗前看远方的灯火和天上的星星,想象着他们就在其间。
忽然听到了王菲的歌曲。“世界赠予我虫鸣/也赠予我雷霆……赠我一场空/又填满真感情/赠我一个名/又渐渐长大的年龄……”
日子很长,相聚很短。缘起缘灭,最后一切都会成空。我们还在人世间,逝者都去了远方。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心健康。
作者简介:潘冬梅,济南历城人,曾为中学老师,后从事旅游行业,山东嘉华旅游公司创始人、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