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最美、最值得一看、构筑成中国石窟寺发展史的100座石窟寺，是从全国各地5000多处的石窟中精选出来的，龙门石窟、水泉石窟等，万佛山石窟排名第53号……”
2025年3月23日，我随洛阳市写作学会和洛阳市客家联合会文委会组织的采风团到洛阳市孟津区西霞院街道柴河社区采风，近距离采访了万佛山石窟的发现者、守护者张永军。
“龙门、水泉、万佛山石窟共同摆兵布阵，列队守护着神都洛阳城，它们在当时都有最高称谓——皇家石窟。”
在这个中原汉子仿若当年石屑崩裂的细碎呢喃中神往着汉家烟尘、魏晋风云、胡服骑射的时代，畅想着北魏佛教艺术的一段珍贵的历史。
我站在上寺院的一尊佛像前凝望，佛陀身着袈裟，衣纹飘动，足尖微翘，仿佛下一步就要踏出莲台。张永军说：“这是一尊行走的佛”。
是一种怎样的爱让这个农村汉子如此满怀深情?
自1992年参与石窟发现及保护工作以来，他已坚守了33年。
一、发现与保护
1992年春，柴河村（现为柴河社区）为发展集体经济，尝试乡村旅游的路子，指派张永军等二十余位村民到柴河水库上游岭上寻找文献记载中的石窟，这个过程艰难而漫长，看不到希望的人们逐步退却，最后只剩下张永军一人。
有一天，他终于挖到了一块儿不规则的石板，移开石板，红、黑、白三色相间的彩绘呈现出来，随着不断清理，出现了环窟雕刻，洞口上端还有字迹，依稀判断出是“神游洞”。
上报后下派的专家判断该石窟大约开凿于北魏时期，造像的艺术水准等同于龙门石窟。
1. 于是，他主动请缨，义务看护石窟。
1992年至1993年经省市专家、学者数次实地探访研究后得到了上级文物部门的重视，并拨款进行清理和修缮。
在山上挖石窟的间隙，他根据邻村老人提供的线索找到一块雍正七年的碑：“忆昔石窟寺，本号为万佛山也……”得知此石窟叫万佛山石窟。
经过近两年的寻找挖掘，隐匿在万佛山上的六个窟龛逐步呈现，共清理出造像300余尊，自东向西分上寺院和下寺院。上寺院有一号窟、二号窟（双窟）、三号窟（莲花洞）、四号窟（大佛龛），下寺院有五号窟（锣鼓洞）和六号窟（神游洞）。
1993-1996年修复期间，他寻回30余块石像残块及1尊佛头，为文物复原提供关键材料。
2013年，万佛山石窟被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二、日常守护
因为兴趣和热爱且参与了石窟发掘的全过程，他被当地文物部门聘为业余文物保护员。他每日的工作之一是清扫院落、清除杂草，并在雨雪天气及时用塑料布遮挡石窟，防止雨水侵蚀；雨停后撤布通风，减少自然损害。
当他看到石窟地面精美的雕刻常被游客不经意地踩踏，感到阵阵心疼，于是就把家里的毛毯、垫子拿来铺在石窟的地面。
因每月只领不到200元的补贴，他免不了要外出务工几天，便将七旬老母接到山上同住，代为守护石窟。常年驻守石窟旁旧砖房，生活条件简陋，仅能使用电磁炉等设备；没有生活用水，他总是从村里一桶桶拎水上去。
在此环境中长大的儿子也形成了生活自觉，隔三岔五地到石窟上捡垃圾，锄草，逢雨雪天必到石窟排水，扫雪，以减少石窟的受损。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全家人义务守护石窟的做法逐渐影响了身边的朋友和当地的文化旅游自愿者，他们有时也会自发而来，到石窟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三、自学成“专家”
从1992年5月以来，张永军在多年陪同各级领导和专家学者的调研和考察中激起了对石窟文化的兴趣；他多年来，除了请教专家学者外，还不断自学历史、艺术等知识，虽仅有初中文化却系统掌握了石窟历史及艺术价值，成为能详细讲解造像年代、礼佛图浮雕意义的“土专家”。
“大佛龛中的一尊立像，身着褒衣博带式袈裟，下摆衣褶层叠有序，覆莲座的莲瓣挺拔劲健，具有典型的北魏造像风格。”
说起万佛山石窟，雕刻类型、彩绘风格、艺术价值，张永军如数家珍。
四、义务讲解
33年间，他接待游客、协助研学团队调研上万人次。
近些年来研学活动如火如荼，再加之陆续有高校及石窟兄弟单位前来考察、学习，特别是每逢节假日，游客增多，他自费制作横幅、展板，对不同层次的参观人士采用不同的讲解词，使大家充分领略到文物背后的历史信息和珍贵价值。
他似乎唱着说：“你们看，它有太阳神鸟，这是商周时期，在四川金沙遗址出土的，有着中国文物Logo 商标，哎——这个图案就是我们的国字号的国宝啊！”
五、文化传承
为了让更多人了解万佛山石窟的历史文化和珍贵价值，张永军建立了柴河社区艺术展厅，收集书画作品和拓片常年展出，吸引了大量书画爱好者前来参观。
“我们柴河有宝贵的石窟文物、石刻艺术和优美的风光，这种环境，极适宜艺术创作。”在张永军的建议下，社区号召大伙儿整修闲置院落，打造柴河“艺术村”，河南省文史馆馆员、山水画家李燎原等也在柴河村里建起了画室、美术馆。
张永军说：“我相信，万佛山石窟景区的自然、人文环境，必将成为黄河中下游精品旅游线路中的一颗名珠。我也有信心有决心，一直坚守下去，把珍贵的历史文物保护好、宣传好、传承好，让她的明天更美好。”
附记：采访结束，笔者感动于守护者张永军——这位“行走的佛”特写下两首诗词以赞之。
《七律—颂张永军护佛窟》
一槌敲落太行星，独守龛灯卅载明。
指认残碑知魏史，手摩冷壁辨唐声。
窟吞胡汉千年月，袖卷河洛万里风。
留得佛前春雪在，好教青眼看新程。
《行香子—张永军守窟记》
佛窟星垂，崖壁云偎。卅三年、帚扫尘灰。
电磁炉火，汤面烟炊。守一龛雪，半龛月，万龛晖。
敦煌墨册，河洛春雷。问残碑、指认汉魏。
兰纹印染，镌苑新规。更拓痕青，凿痕赤，鬓痕灰。
作者：吉向鸿，洛阳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发展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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