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欢乐世界
编者按
一缸清水，几尾游鱼，承载着祖孙间的温情与生命启蒙。孩子在喂食、造景、送别中学会责任与敬畏，于方寸之间读懂生命的重量。生活的诗意与哲理，往往藏在这些俯身凝视的瞬间——对微小生命的珍视，正是成长最好的注脚。
鱼缸里的欢乐世界
明渊庆泽
在客厅西北侧的胡桃木矮柜上，静置着一方长宽各八十厘米的超白玻璃鱼缸。灯光穿透双层玻璃，将摇曳的水草与游弋的红草金鱼倒映在奶白色墙面上，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彩画。缸内十几尾红草金鱼是小孙子航航的“水中珍宝”，每当他跪在瑜伽垫上与鱼儿对视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嘴角总漾着止不住的笑意——这方透明的小天地，早已成为他童年最璀璨的注脚。
一、稚手筑梦：搭建水中桃花源
选购鱼缸那日，3岁的航航踮着脚扒在宠物店玻璃柜前，鼻尖在玻璃上压出圆圆的水雾：“爷爷，这条鱼的尾巴像红色的纱裙！”最终选定的长方体鱼缸运回家时，他攥着爷爷的手蹦跳着拆开包装，迫不及待要当“水族设计师”。祖孙俩在地板上忙碌了整个周末：航航坚持将网购的沉木摆成拱桥状，说这是鱼儿的“彩虹桥”；又把鹅暖石按大小排成“S”形，说是给小鱼们修的“弯弯河”；最得意的是那簇从花鸟市场淘来的水兰，羽状叶片在过滤泵的水流中舒展，他蹲在缸前比画：“这是小鱼的滑梯，它们可以从叶子上滑下来！”
当第一尾红草金鱼甩着缀满金斑的长尾游进这片“新大陆”时，航航跪在地上屏住呼吸，看着鱼儿用吻部轻蹭鹅卵石，突然转头小声说：“爷爷，它在说‘谢谢’呢！”阳光恰好掠过他翘起的睫毛，在缸壁上投下颤动的光斑，与鱼儿鳞片的闪光交织成趣。
二、日常絮语：与游鱼的无声对话
红草金鱼是航航的“水中伙伴”。他给每尾鱼都起了名字：尾鳍边缘泛着银白的叫“月光”，游动时金鳞闪烁如星辰；脊背有块黑斑的叫“乌云”，总爱躲在水榕叶后“玩捉迷藏”；最活泼的一尾红白相间的，被他亲昵地唤作“小闪电”，因为“它游得比我跑还快”。每天幼儿园放学，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脸贴在缸壁上，看鱼儿们甩着长尾游过来，小嘴在玻璃上啄出“啵啵”的轻响，他便对着水渍印哈气：“今天老师教我画小鱼啦，像不像你们？”
喂食是最具仪式感的时刻。航航总把鱼食先在掌心捂热，说“这样小鱼吃着不凉”，然后站在小板凳上，像撒花瓣般将颗粒均匀地撒向水面：“小闪电吃三颗，月光吃两颗，乌云最近减肥，只吃一颗哦！”有次见“月光”侧身漂在水面，他急得直搓手，搬来小板凳守了半小时，直到看见鱼儿摆尾游动，才拍着胸脯说：“原来它在睡午觉，吓死我啦！”那副认真的模样，活像个戴着尿不湿的小兽医。
三、涟漪心事：生命课上的成长
鱼缸里的故事并非总是晴朗。深秋的清晨，航航突然拽着爷爷的衣角尖叫：“爷爷！小闪电和乌云打起来了！”只见两尾雄鱼展开胸鳍对峙，长尾拍打水面激起层层涟漪。爷爷蹲下身解释“领地意识”，他便趴在缸前一动不动地观察，小手在玻璃上画出歪扭的战斗轨迹。半小时后，当两条鱼并排游向水榕，尾鳍轻轻相碰时，他扭过头来，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它们和好了对不对？就像我和明明抢玩具后又拉手手。”
真正的离别在冬至降临。“月光”因白点病离世的那天，航航盯着漂浮的鱼体，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凌乱的痕迹：“是不是我上周换水时没测水温？还是过滤棉没洗干净？”爷爷揽住他颤抖的小肩膀，看他用网兜轻轻捞起小鱼，埋进阳台的绿萝盆。傍晚，他趴在鱼缸前写“道歉信”，用歪扭的拼音拼着“对不起，我会保护好大家”，写完又踮脚调整温度计——尽管草金鱼并不需要加热棒。那一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让爷爷看见，在这片波光里，一颗名为“责任”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四、微光璀璨：透明世界的生命哲学
如今，鱼缸右上角挂着航航手绘的“养鱼日记”：歪扭的字迹标注着“周一擦缸”“周五换水”，旁边画着戴着小帽子的鱼医生，还有用红笔圈住的“月光的家”（指绿萝盆）。他学会了用虹吸器清理缸底鱼粪，尽管第一次操作时把水溅得满柜都是，却举着湿漉漉的小手喊：“爷爷看！我给小鱼们扫房间啦！”每次发现鱼卵，他便搬来折叠椅守着，看透明的卵粒渐渐长出黑点，像在等待星星诞生。
这个不足半立方米的玻璃世界，是航航的第一堂生命课。他在这里看见生命的绽放——从幼鱼长出第一缕红鳞的欣喜，到鱼卵孵化时的屏息期待；也懂得生命的逝去——当“月光”不再游动，他第一次理解“离别”不是游戏，而是需要温柔道别的旅程。而每日的照料，让他知道，再微小的生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就像他会记住每尾鱼的“饮食习惯”，会在降温时给鱼缸盖上保温膜，会在深夜起床查看“小闪电有没有踢被子”（其实是担心鱼儿缺氧）。
暮色漫进客厅时，鱼缸的LED灯准时亮起，红草金鱼的长尾在光影中划出一道道红绸般的弧线，倒映在航航仰起的小脸上。他正用指尖轻敲缸壁，哼着自编的《鱼儿歌》，歌词跑调却满是温柔：“小鱼小鱼游啊游，爷爷和我保护你……”这方透明的小天地，盛着的不仅是清水与游鱼，更是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初的善意与好奇。或许未来他会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但那些与红草金鱼相伴的清晨与黄昏，那些在鱼缸前学会的包容、责任与敬畏，终将成为他生命里最明亮的底色——如同一尾红鱼划过时光的长河，留下永不褪色的涟漪。
明渊庆泽（笔名），1961年7月生于山东泰安，汉族，研究生学历。历任教师、机关及基层职务，长期任职于市县两级政协及政府领导岗位，历经多岗位历练，为推动省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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