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狗狗叫兴兴
孟昭峰

狗狗是一种聪明的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它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碰到生人要进主人的家,就会警觉起来,带着几分敌意“汪汪”地吼叫。而在江西省余干县赣江风酒厂李德斌厂长家,有条狗狗却显得“反常”,只要它认定属于主人的朋友,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不管生人熟人,都极其友好,一声不吭。它的名字叫兴兴。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清晨,两辆面包车载着我们徐徐前来。兴兴尚未见面,就认定我们,作为主人尊贵的朋友。也许,它从鄱湖渔鼓的等待和欢迎队伍的欣喜中作出判断,也许,从梦幻中感悟到曾经的邂逅。故而,车辆尚未停稳,它早已轻踏碎步赶到车前,大尾巴转着圈甩来甩去,一一迎接下车的客人,表现得风流倜傥,潇洒自如。
我们采风团可谓慕名而至,专程来这酒厂,探访三塘李铺、赣风小院久负盛名的酒文化。鄱湖渔鼓作为特有的迎宾礼,铿锵有力地敲起来,恰似浪涛拍岸、渔舟唱晚般热情奔放。兴兴跟着主人,站立表演队伍旁边,面对客人,袒露出兴高采烈的模样。当我们接过鼓槌试着击打、开心开怀时,兴兴又转过身来,竖起前蹄,拿出掌声鼓励的滑稽相,简直好玩极了。这动作,连貌似严肃的两位县作协领导,都乐得合不拢嘴,与我们一起欢笑不止 。
兴兴身材细溜,大长腿,绒毛细软深黄,贴在身上,顺得如梳子梳过。慈眉,善目,没有一点凶的样子。看起来,确实驯练有素。倏地,我喜欢上这狗狗了。
兴兴跟我们形影不离,李厂长带我们参观时,车间大了它就进去凑热闹,房间拥挤就在门口等待。到竹林觅独特工艺,观竹酒合一、并肩生长那会儿,我因在发酵车间花费时间多点,以致没跟上趟,兴兴好像什么都懂,直接引着我到达目的地。
下午,我们两三个文友到河边照相,回来时,兴兴又在大门口等,很快,领我们见识一个好地方——赣风小院烧烤地!长长的一溜烤炉,下面炭火正旺,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烤食,牛、羊、猪、鸡肉烤串,金黄金黄的,撒上风味佐料,香味扑鼻。地瓜烤出一层晶莹透亮的油,还有黄瓜、蘑菇、梨啥地,花样繁多。更有闻所未闻,鸡蛋还能烤,包一遭纸巾,洒点水,防止纸巾焦糊冒烟。文友们吃了这样吃那样,满嘴流油,这番加餐真行,也不怕影响晚上食欲。兴兴离得稍远点,直勾勾看着大家吃,不争不抢不要。有文友不忍心,撸下几块肉给它,它不敢直接逮食,怯生生望着正在烤串的李厂长的女儿李紫颖,好像在问:“我可以吃吗 ?”紫颖点点头,它才大口大口嚼起来。

紫颖向我们介绍说:“兴兴6岁了,是我爸妈给它起的名,可能源自一句吉言吧,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还真是,自从有了兴兴,家里可旺相了。”紫颖对着兴兴招招手,继续说:“这几年我多是在外地上大学、读研,兴兴主要由妈妈驯的,小弟弟上中学时有空也驯。它可懂事了,从不乱叫,不偷食。疫情那阵,我与哥哥发现了小河边葳蕤的野花小草,还有两个红红的夕阳,一个天边燃烧,一个水中沐浴,美极了。在那里看风景,缓压,解闷,治愈,兴兴跟屁虫似的陪伴,使我拾获莫大的亲昵与快乐。”哇!听得我都入迷了。
厨房那边,李厂长夫人张琼老师正忙乎择菜,我想多知道些兴兴的秘籍,便凑了过去。张老师谈起三件事,让我特感兴趣。第一件,兴兴小时,也不怎么听话,赶巧有亲戚来,它叫个不停。张老师剋住它,亲戚走后又引导一番,不到几天,它记得死死的,再也没有乱叫过。此时,不由想起我家养过的柯基犬,因为不大会驯,反正它见人便叫,我下班离家还有二三十米远,就听到它隔着楼房的迎接礼,这份亲近够夸张的。该声音,家人、熟人没啥,生人就不爽,人家害怕呢。与兴兴比,真是没法说。第二件,有一次,张老师带兴兴去超市,人家不让狗狗进,说以前有过狗进来偷吃,不能再出现类似情况。张老师见兴兴一脸迷茫,朝它说了一句:“到车里呆着去吧。”它真的乖乖爬进车厢,一动不动,直到主人回到车里。第三件,张老师有个亲戚在南昌,很喜欢狗狗,请求张老师把兴兴给她玩段时间。这天,亲戚突然打电话,嗓音急急的,说兴兴不见了。张老师一家又惊又怕,像丢了自己的孩子,心疼、懊恼不已。没想到,五天后,兴兴竟自己回来了,还兴奋得摇头摆尾。要知道,南昌市离张老师家一百几十里路啊,真是奇迹。“看到兴兴安全归来,我实在找不出用什么恰当的词,来形容全家人激动的心情,说心花怒放都不为过。”说着说着,张老师眼框湿润了。

真的,我好佩服张老师在兴兴身上的付出,钦佩她的爱。她若转行,肯定是名出色的警犬驯练师。
兴兴不仅懂事,而且善解人意,甚至,能为家人排忧。那是李德斌刚回家乡,准备承接祖传酒业担子的时候,他与老爷子因思想观念不同,发生激烈争执。儿子主要考虑整体环境及发展问题,主张在县城建厂,除自己投资外,也方便吸引客商合作;父亲主要顾及祖传家业和故土风水,坚持在老院改建,继续作坊式的,不必大兴土木。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兴兴在他们眼前,大概想当和事佬,嘴一张一张的,仿佛在言语,别急呀,有话好好说。一会儿,跑到老人那边,抱抱老人的脚,那意思也许是,您儿子多不容易,卖掉心爱的鞋厂,满足您传承酒业的夙愿,您也得替他想想呐。一会儿,磨蹭到李德斌这边,挠挠他的手心,好像在唠叨,你父亲年纪大了,孝顺孝顺,多些顺着呗,一家人,置什么气呀。这样,来来往往,还是儿子先软下来,让步啦。当然,老人亦有所转变。甭管咋样,酒厂再难的事都挺过去了,而且,小步快跑,从祖传到创新,从单一制酒到酒业、观光、民宿、餐饮齐头并进,发展相当成功。我想,以家和万事兴论,不能忘了兴兴哈,得给它记上一功。
俗话说,没有不散的宴席,采风告一段落,我们该回了。面包车启动,李厂长全家送出一程,他们不舍,我们不舍,兴兴更不舍。车子前面走,兴兴后面跟。路不好开始车慢,兴兴慢;路好车快,兴兴追得快。我不禁依窗回首,马路上,兴兴在拼命地追,跑得飞快,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阵风吹过,夜幕渐渐拉下,再也看不见它了。

作者简介: 孟昭峰,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会员、济南市阅读协会会员、山东红荷文学社会员。仰慕诗意,喜于写作,多次征文获奖。有300余篇(首)散文、诗歌见诸报刊,著有《远方飘来的风景》一书。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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