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大手
作者:蒋四清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个清明节到来了。清明节,是一个缅怀先人的日子,自然也让我对离开这个世界已两年多的父亲,充满了深切的怀念。细雨霏霏,群山绵延,又是一年清明,对父亲的思念涌上心头 。
我想,我们父女缘深。上个周五,我因身体欠佳,住进了医院,病房和床号,竟与父亲两年前住过的一模一样。两年前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护士给我打点滴时说:“你的手真小。”这时,一幅画面出现在我眼前:父亲和母亲对面而坐,母亲抚摸着父亲那双打着点滴的大手。
想起父亲那双因劳动而骨节变形的大手,我百感交集,心疼得无以复加。
长年累月的艰辛劳动,致使父亲的双手特别粗大厚实,且严重变形,比常人的手大很多。大手上长满了老茧,坚硬异常,如石、如锉;像钉耙,像蒲扇。孙女小时候,甚至一直以为他的手不止五根手指头。父亲的手,如同父亲本人一样,一生吃过很多苦头。
父亲的手粗糙得像树枝,却撑起了全家的一片天,让儿孙们在这片天空下茁壮成长,是全家的顶梁柱。
父亲是个种田能手,样样农活都会干,里里外外一把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犁田打耙、割禾栽秧、上山砍柴、垒土砌墙,样样农活他都不在话下。通常别人能做的,他能干;别人干不了的,他也能干。印象中,春耕时节,父亲左手扶犁,右手牵着牛绳、拿着一根竹竿,口中吆喝着“走沟里”,这是在训牛呢。这一般需要两个人协作的活,父亲一个人就能完成。
父亲朴实厚道、善良豁达,为人仗义,待人热情。他当过记工员、仓库保管员,还练就了一手扯挂面的好技术。不管什么粗活重活,只要别人找他,他从不推辞。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盖房子,托砖和泥、抛砖上墙头的活儿,他都干过。后来农村用水泥砖、预制板盖房子,他也参与搬运。那时,农村人家逢大事请客吃饭,都在自己家操办,父亲就是掌勺的大厨。
1958年汛期,在风高浪急的河流中,他单手将生产队一条被风刮跑的渔船拉了回来。
别看父亲的手粗糙,却非常灵巧。他最拿手的,是用绣花针穿耳朵。我十岁那年,两只眼睛里都长了东西,又痒又痛又肿,疑似白内障。老爸硬是用针在我两个耳背后穿了四次。说来真是奇迹,眼睛竟然痊愈了。此外,他绑锣鼓槌的手艺也十分出色。打鼓用的鼓槌、打锣用的锣槌,里面用木头做雏形,外面用红绸布,再用麻索一层层扎紧,工艺精美,在十里八乡很有名。
父亲有一双智慧的大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还会编织竹器。竹篮、米筛、鱼箩,他都能编,还会自制鱼网。他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烧得一手好菜,会打豆腐,会熬制山芋麦芽糖,敲锣打鼓也不在话下。
父亲有一双勤劳的大手,一年四季都闲不下来。搓麻绳、做草鞋、扎高粱秸秆扫帚,都是他独创的手艺。
父亲还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小时候,在同班孩子当中,我的个头算小的。看露天电影的时候,他总是牵着我的手去。回来时,我就依偎在他温暖有力的臂弯里回家。
父亲善良又热心,懂点小医术,处理小孩的小病不在话下。谁家孩子有个头痛脑热,只要喊一声,他二话不说,即便三更半夜也会赶过去。他拿手的刮痧、舒筋手法,大手一摸,孩子就舒服多了。
父亲用自己的一双大手,养大了弟妹,养育了儿女,带大了孙儿孙女,把一贫如洗的家庭,建设成现在温暖富裕的大家庭。他的大手,功不可没。
如今,父亲已离我们远去。每每想起父亲的大手,心中就涌起温暖、感激与心疼。
清明节到来之际,愿我的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
蒋四清,女,基层农机人,性格热情开朗,待人友好,为人诚实谦虚。工作勤奋,认真负责,能吃苦耐劳,尽职尽责,具有亲和力,,有一颗简单的心。2021年加入当代文艺社团,著有电子书《兰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