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千岛日报中华文化刊登多篇纪念文章。《永生的向秀丽》(作者/池朝兴)刊登其中。
散文 永生的向秀丽
文/池朝兴
九岁那年,我在书本上第一次遇见向秀丽。那张黑白照片里,她梳着齐耳短发,眉眼间含着浅浅的笑意,像邻家姐姐般亲切。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温婉的面容,竟能在火海中铸成一道血肉长城。
后来我去了向秀丽纪念馆。纪念馆里陈列着那幅著名的油画:熊熊烈焰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张开双臂扑向流淌的酒精,火舌已经卷上她的工装裤脚。画布上的火焰用厚重的油彩堆砌,隔着半个世纪依然灼人眼目。解说员说,当时车间里有整整二十五公斤金属钠,遇水即爆。这个年轻的女工班长,是用自己的躯体作堤坝,截住了即将引发爆炸的火流。
何济公制药厂的“秀丽楼”如今仍矗立在上下九路。我站在马路边仰望这座灰白色建筑,恍惚看见1958年那个冬夜,三楼窗口突然窜出的火光。当年车间所在的位置现在成了文化展示区,玻璃柜里陈列着焦黄的《工作日誌》,12月13日那页还留着酒精浸润的痕迹。最令人心惊的是展板上那句医嘱:“深二度至三度烧伤,总面积67.5%。”这组数字背后,是三十三天与死神的拉锯战。
纪念馆的留言簿上,有个小学生歪歪扭扭地写着:“向阿姨不怕疼吗?”我想起资料里记载的细节:抢救期间,护士每次换药都要含泪剪开粘连的纱布,向秀丽却总问:“金属钠保住了吗?”她的丈夫回忆,有次病房收音机里播放劳动竞赛捷报,已经说不出话的她,突然在纸上写下“加油”二字。
林伯渠题诗的石碑前,总有人放下新鲜的白菊。那句“一身正比泰山重”在阳光下泛着青辉。不远处,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孩子正在临摹董必武的诗句:“重伤百药都无效,忘我仪型永世垂。”他们的蜡笔画里,烈火是橙色的,向秀丽的背影是蓝色的——孩子们说,那是银河的颜色。
去年清明,我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颤抖的手指点着老照片里年轻的向秀丽:“那天她本该轮休,是来帮我们赶生产任务的。”老人从布包里取出个铝制饭盒,“她总把食堂分的肉菜拨给体弱的同志。”饭盒内壁映出云影,恍若当年那个决定生死瞬间的倒影:二十五岁的女工撕开棉袄压住火流时,可曾看见饭盒里没吃完的咸菜?
如今的下九路商铺林立,“秀丽街”的路牌被霓虹灯温柔包裹。夜市里飘着牛杂的香气,奶茶店的音响放着流行歌。几个穿汉服的姑娘在“向秀丽志愿服务站”前合影,她们身后,电子屏正滚动播放广药集团新研发的烧伤药临床报告。
离街口不远的骑楼下,有个老伯在教孙子用粉笔画画。孩子画了朵六瓣小花,老人添上绿色的茎叶。“这是向秀丽花,”他指着路边砖缝里星星点点的白色野花,“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开得最好。”
暮色渐浓,我走进社区图书馆。角落的书架上,《向秀丽连环画》被翻得卷了边。两个初中生头碰头读着最后几页:弥留之际的向秀丽要求撤掉镇痛的吗啡,“留给更需要的人”。穿校服的女孩突然抽泣起来,她的同伴轻声念出雷锋的读后感:“学习她爱护国家财产胜过爱护自己生命的精神......”
窗外,木棉花正扑簌簌地飘落。其中一朵轻轻叩击窗玻璃,像某个遥远的冬夜,被火光照亮的年轻生命在叩击时光之门。
写于: 2025年3月27日
作者简介:
池朝兴,广东省社会政策研究会红色文化委员会副主任 ,省级智库广东省社会政策研究会“专家库”专家,广东省高考研究会中高考励志演讲指导专业委员会顾问,广州好人红色宣讲工作室高级顾问,都市头条岭南作家平台主编,千岛日报《中华文化》编委,广州市城市管理和综合执法局退休干部(正局)、关工委副主任,广东五星志愿者;第七届演说中国——全国青少年演讲与朗诵艺术展示活动广东省总展演“关爱之星”;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学会、中国微信作家协会、中国诗歌网、广东省作家协会、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广州市荔湾区作协、广州市海珠区作协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签约作家,等。
作品走进社区、学校、歌坛、书法、央视、国际的作家诗人;多篇作品发表或获奖于国内外书报刊杂志或网络;出版诗集《金色的希望》《金色的阳光》《金色的大地》等。与人民同心,与时代同行,弘扬人间真善美。
品牌项目:池朝兴主编的都市头条岭南作家平台,紧密围绕讲好红色故事、中国故事、广东故事、广州故事、身边故事,编辑发表4300多篇文章,阅读点击量达1.4亿多,固定粉丝2.3万多;不少文章被都市头条标为“精华”或者“热点”,并且列入红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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