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浮在水上的龟山(散文)
高玉飞
车过夹水公路,远远看见一座小山包形若巨龟浮于水面之上。山脚路口处竖着一杆颇具古典意味的木制吊牌,上书“桃园时光”几个浅黄色的行体书法。旁侧,那块玲珑的大石头在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明亮,闪现着新时代的光芒,镌刻着“龟山”两个红色大字。
山以形命名,村以山命名。我来到了洪泽湖畔唯一的中国传统古村落,将车子按指示牌停下。御码头、巫支祁宫、古银杏、移建安淮寺碑……淮河文化遗迹赫然列在其上。我难以想象,这个不足高尔夫球场三分之一面积的小村,从东向西却依次分布着湿地、村落、山体、河流的独特地貌,散落着众多名胜古迹,令人无法割舍。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了下来,我沿着林间弯弯曲曲的小道向西拾级而上,登上山顶晚钟亭。与其说登,不如说走,因为龟山高程仅约40米,折几个弯就看到亭子后面立着一块碑石,上面刻着米芾的《龟山寺晚钟》:“龟峰高耸接云楼,撞月钟声吼铁牛。一百八声俱听彻,夜行犹自不知休。”
多少沧海桑田人世变迁,蕴藏在这首七律中。诗句撩扰着我的心,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将撞柱向后轻轻拉开,然后向前猛撞三下:咚——咚——咚——深沉有力、雄厚悠扬的钟声漫溢开去,向头顶之上的高处飞升,飞升……过了片刻,我顺着清新的气息向水面抬头望去,发现跌落在淮河畔七仙瑶池里的钟声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惊起鸟儿忽高忽低地上下飞舞。此刻,河里的航行人知道,又有人来祈祷国泰民安了。清晨空寥的晚钟亭周围,红色丝带系着一只只祈福牌,道尽了中华儿女的共同心愿。
满山绿树层层叠叠,枝条随风摇曳在氤氲湿润的空气中。钻过上下点缀着千姿百态野花的绿树,看见一座玻璃房顶罩着什么。这就是尚未开发的巫支祁宫。宫旁立着移建安淮寺碑、重修淮渎庙碑,一碑仍立于龟背之上,一碑龟身不知所踪。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块高仅约2米,宽不足1米的明朝圣旨碑,上面若隐若现记载着“有愚民擅采一草一木及放牲畜作践者,以凭拿究依律治罪不贷……”。此碑是迄今发现生态保护方面的第一部法规,堪称“中国环保第一碑”。1996年淮河枯水时,渔民在御码头发现移立于此。我想,此碑藏匿于水中,应该是大明遗民怀念旧朝,希望它能够重见天日吧。
拐过一座石垒的屋子,转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约三四人手牵手方能合围的古木。原来,这就是不知被风吹、雨淋、日晒了多少年的古银杏。相传,有年发生大疫,一巫婆说此树树皮包治百病。口耳相传,很快从根部和腰间,直至末梢,树皮被人们剥个尽光。也许,这棵树已枯死了五百年,但它毅然屹立了五百年。虽然这样,但龟山人仍然专门用石块为它砌了一座花坛,像供花神一样供着它,企盼它能起死回生。
过御码头,地势逐渐平坦,一座座碎石砌成的石屋散落绿树翠竹野花之间。聪明的龟山人就地取材,依山而居,筑起了石屋。石屋均为石基、石壁、石廊、石院墙,形成独特的民宅风格。石屋由石块错落有致砌成,面向朝阳和湿地随性布局,并不零乱, 也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然的模样,沾满了回忆和故事。屋内屋外不时传来的犬吠声,惊扰不着屋前屋后正在悠闲觅食的鸡鸭鹅,让人仿佛来到了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
石屋老宅如今改造成了民宿,成为城里人体验地道淳朴的乡村生活的客栈。“姚奶奶的家”、“通幽曲径”、“聆听鸟鸣”“记得住乡愁”……这些充满诗意的名字,让我真想一家一家住过遍,再也不想己身也是客。
作者简介:高玉飞(1978年— )男,职称:主任记者、国家三级作家、广告策划师,职务:江苏省盱眙县融媒体中心对外宣传部主任,研究方向:新闻实务及广告策划,主持、参与省市级课题3个,近年在《新闻战线》《中国广播电视学刊》《新闻之友》《新闻采编》《中国报业》《广告大观》《视界观》等发表学术论文及文艺评论等100多万字,曾获省级以上好新闻(含新闻论文奖)以及文学奖项100余次。现系江苏省委宣传部新时代好少年采写组成员、淮安市文联签约作家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