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快乐与苦楚
文/鲍智泉
新中国刚刚成立之时,我的父亲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对新中国的未来充滿了希望!上世纪50年代,他和全国各族青壮年一样积极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之中。当时流行这么几句话:甘当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还有: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安家!当时我父亲抛下他年迈的老母亲和年轻的妻子,年幼的我和我的弟弟,毫不犹豫打起行李,辞别家乡参加了支援大西北的建设队伍中,坐了七天七夜火车到达了新疆。他在新疆连续工作多年没有回家。直到1962年,国家处在极其困难时期,为了解决城市压力,党中央下文号召城市工人及家属回农村。在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又积极响应党和国家号召申请回原藉当上了社员,又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我父亲在新疆工作期间,他和同去西北支边的沧县崔尔庄人李朝奎结为盟友,朝奎叔也是支边多年没有回家,他那年轻的妻子在家守不住清贫,耐不住寂寞和他离了婚,他一生没留下后人,直到朝奎叔逝世,始终孤身一人生活,多亏他那些侄子姪女照顾他。 2007年听说朝奎叔病了,那年冬天,我陪老父亲去看望朝奎叔,老哥倆相见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谈起了他们年轻的时候在大西北支边的情景。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不减当年!分别时,二老恋恋不舍,我老父亲拉着他的手说:“待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那成想,他们这次分别却已成为永别。还没等到春暖花开他已经离世。当我父亲接到他侄子已处理完他的后事的电话,我父亲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我父亲1962年5月从新疆下放回家以后,他每天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劳动,有时在生产队喂牲口,他当过饲养员。有时派他出车到外地拉货送货,他当过车把式。1971年夏天,他去泊镇拉货,马车走到齐桥村西,骡马惊车差点丧命。农闲时,他还跟着根治海河大军到处挖河,当理发员。直到他老了干不动了才罢休。
每当我回到我的老家,坐在父亲面前和他聊天,他谈的最多的是他支边的那段历史,革命加拼命的年代,七十年前的苦辣酸甜涌上心头,他既充滿了快乐,又有着内心的苦楚。他说:我们这一代人为了建设新中国,人人废寝忘食,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死。如今把伟大社会主义祖国建设得这么美好,人人都过上了幸福安康的日子。说到此处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但是,他又说:“如果我要坚持留在城市里工作,不申请下放回乡,像留在城市的工人们一样,也早已退休了,每月几千元退休金,不也就给你们减轻负担了吗?如今我都90多岁了,每月不足200元养老金,这杯水车薪能当嘛呀,每当我想到这里,我很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回乡来呀!” 我每当听到父亲反反复复讲这些话,我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我安慰他说:“我不是有退休金吗?我省吃俭用也要让您过好晚年”!我老父亲笑了,在他甜蜜和苦涩的笑声中看出了他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