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灶台（组诗）

郝菊先

花手娟

没什么可想的时候

想起了母亲

想母亲做的麻麻花面条

我的筷子在碗里翻云覆雨

似乎要找出山珍海味

那面条撒在地上的时候

母亲并没有怪我

而是再给我盛一碗

母亲总在旁边

用一块花手娟

擦拭我嘴角的汤汁

母亲多擦一次

我就多吃一口

我故意掉下饭粒

母亲就用花手绢去接

母亲接一回

我就乐一回

母亲手忙脚乱的时候

我笑得花枝乱颤

灶台

长大后，做饭洗衣

是母亲的两点一线

而我只顾着放飞自我的梦想

回家是最美好的记忆

温暖的灶台上总有拿不尽的美食

两只白瓷碗

口对口扣在一起

里面是母亲给我留的饭菜

一个黄菜馍馍

或一个鸡蛋

似乎都是她最值钱的宝贝

左一层又一层地盖着白净的蒸布

我总以为母亲的灶台是个保温箱

无论何时回家

都能吃到热的饭菜

多年后才明白

只要我没有吃饭

母亲的灶台里就会闪烁着火焰

湖水

当我苛责自己的孩子没有好好学习

常想起母亲和我的故事

蓝蓝的天

白白的云

村口站着从容的母亲

她年轻的眼睛像湖水

总能消融我的急燥

我在母亲的宽容和理解中长大

长成了自己的模样

牛奶

我常常和母亲对话

她总会察言观色

明白我的难处

头发花白的母亲静悄悄地不出声

怕我在学习的时候被打扰

却总在我合上书本的时候递上一盒温热的牛奶

最惭愧的是

我总是忘了

母亲在等我 

母亲不是我

却知晓我的心事

她用生命的长度托起了我的高度

她允许我成为我

正如我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他自己

允许尘归尘，士归土

小河

母亲已长眠在故乡的南坡脚下

春天山上开满了鲜花

总像母亲的笑脸

山前那条长长的小河流向远方

无论我在哪儿

河水总会流进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