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是这样说的：上世纪80年代，在某南方农村的大街小巷里，一个年轻的货郎肩挑担子，手拿拨浪鼓，边走边摇，嘴里还拉着长音吆喝着：鸡毛换糖，鸡毛换糖（这些情节都出现在电视剧里）……有农妇拿来家里的鸡鸭毛或吃肉剩下的鸡鸭骨头，货郎算好价格后，就把等价的糖或其它针头线脑递到农妇手里。有时货郎看到农家孩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担子中的糖，便随手拿起一颗递给孩子，却被孩子妈妈一巴掌拍到地上：“这么脏，怎么吃？”年轻货郎却并没有气馁，他就是热播电视连续剧《鸡毛飞上天》中男主角陈江河的原型，后来名闻全球的吸管大王楼仲平。从鸡毛换糖，到一根只有0.0008元利润的一次性吸管，楼仲平从事的都是利润微薄的行业，可他却创造了每年2.6亿的产值。后来，楼仲平创造的商业奇迹被央视拍成了纪录片，被各个大学商学院写进了教科书。楼仲平是浙江义乌人，1965年生在一个多子女的贫寒之家。为了吃饱肚子，他从14岁就到江西弋阳从事鸡毛换糖的货郎职业。在那些年里，被人轻视、嫌弃的难堪场面，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依靠众多的楼仲平式的商业奇才，浙江义乌“买全球”、“卖全球”，成为举世闻名的“世界小商品集散中心”。

央视财经报道：2024年，义乌中国小商品市场实现交易额2798.03亿元，日均客流量22.43万人次，其中日均外商客流量超3900人次，创历史新高。义乌小商品城是我国对外贸易的一个缩影。农历正月十二（2月9日），作为“世界超市”的义乌国际商贸城迎来蛇年开市首日。7.5万家商户开门迎客，约20万全球各地采购商进场采购。不仅是小商品，如今这里还涌现出越来越多的高科技商品。例如一款益智类编程机器人玩具，通过手机连接能组合出上万种动作。它的每一个动作、技术更新可能要约3个月的研发时间。商户表示，新一年打算推出更多类似兼具互动性和高技术的新品开拓市场。正是因为有更多专注于产品创新的商户，才能迎来更多采购商对义乌的青睐。义乌新一轮的国际贸易综合改革正在推进中，改革的一大重点就是在“买全球”上加速“破题”。通过压缩进口环节，售价比一般市场售价便宜三分之一。如果没能亲临现场，还可以通过线上平台采购义乌好货。如此操作，焉能不火？而反映义乌小商品市场发展过程的电视剧，更没有不火的理由！当然，编、导、演加制片等诸方面都要做劲，缺一不可！

《鸡毛飞上天》反映了中国人民特别是义乌人民在改革开放中创造的奇迹，又怎么和毛泽东联系起来呢？1950年，全国刚刚解放，城市乡村全都处在一穷二白境地， 河南省南崔庄的贫农虽然分得了土地, 但是1000多亩地经常受到山洪冲刷,不光起伏不平, 75%以上的耕地是碱涝地。贫农的劳动工具更是少得可怜, 运输靠扁担, 犁地没耕牛。村里的张庆云和党员张怀德、张怀福率先站了出来, 三户合伙种田, 使粮食产量大幅度提高。1951年, 国家发出了《关于农业生产互助合作的决议》,针对农村实际， 要求在重视发挥个体经济积极性的同时, 提倡农民按照资源互利的原则, “组织起来”发展生产, 解决一家一户办不了的事, 用集体力量战胜困难。1952年春季,南崔庄的互助小组扩大到了11户。1953年, 以村支书张怀德为主, 18户贫下中农入社成立了南崔庄福利农业合作社。村里一个富裕中农说:“一伙穷光蛋还想办社哩, 没有见过鸡毛能上天。”这番话很快传遍了全村。村里的富裕户也组成了一个互助组, 暗地里和合作社较上了劲儿。然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等到秋收时, 合作社的谷子平均亩产101公斤, 富裕户互助组的平均亩产80公斤。合作社取得了胜利, 鸡毛飞上了天。

到了1955年9月, 在一次经验交流会上, 南崔庄合作社领导人张怀德介绍了全村“鸡毛上天”的事, 当时的安阳地委迅速派人前往调研, 并很快以一篇题为《一个实现全村合作化的范例》的调研报告形式相继发表在《河南日报》和《人民日报》上。这引起了毛主席的高度关注, 他把这篇文章选入了他正在编辑的《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中, 并将标题改为《谁说鸡毛不能上天》。他在按语中指出:“鸡毛不能上天”这个古代的真理, 在社会主义时代, 它已经不是真理了。穷人要翻身了, 旧制度要灭亡了, 新制度要出世了, 鸡毛确实要上天了。1956年1月, 毛主席的《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正式出版。中央办公厅直接给《谁说鸡毛不能上天》一文的作者、当时还在河南安阳地委工作的宋斌全寄来一套书, 并附有稿酬。第二天一大早, 心情激动的宋斌全就来到了南崔庄, 他告诉村支书张怀德:“毛主席知道‘鸡毛上天’的事了, 还表扬了咱南崔庄!”张怀德看到书和毛主席的按语时, 他边跑边喊:“毛主席表扬咱南崔庄了!”至此, 南崔庄村一举成名。“鸡毛飞上天”也成为形容很多难办的事的典故。

年龄稍长并且有一定文化积累的人，看到“鸡毛飞上天”的典故，都会想到毛泽东的著名“按语”。关于农村合作化的起初形成过程，我在长篇小说《红星谱》一书中也做过演绎（2021年经天津市委宣传部审查通过，正式出版。之所以在此举例，是因为该书存在争议）。实事求是地讲，鸡毛在平白无故情况下不可能飞上天。那么，在什么情况下能够飞上天？答案是在有需要的情况下就能实现。“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的诗，借薛宝钗之口讲出来的。意思是愿凭借东风的力量，把我（鸡毛）送上碧蓝的云天！鸡毛很轻，一股不大的风就能吹动它。人们之所以拿鸡毛说事，也因为它轻。树枝、木棒就很难吹上天，因为它有分量。贫农合作社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劳力不足需要互相帮衬，是“需要”成就了他们。义乌的小商品市场为什么能够做大，也是因为市场经济、内外贸的需要，中国需要，世界也需要。这个“需要”就是吹起鸡毛的“东风”。2005年，联合国与世界银行、摩根士丹利等多家世界权威机构联合发布《震惊世界的中国数字》报告，把义乌市场称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类似的市场在其他国家肯定也有，但规模和能量肯定达不到义乌的程度。

电视剧中还表现了一个重要情节：陈江河的玉珠集团始终存在与杨氏集团的竞争，在面对国际竞争的压力和危险的情况下，双方寻求合作，以共同抵御压力。这一情节非常精到。还有一个情节的设计也十分紧要，即玉珠集团内部有人挖墙脚，给企业带来很多损失。我曾经创办过实体公司，从注册到运作，好几年时间，体会多多，看了电视剧《鸡毛飞上天》亦共鸣多多，此为题外话。而解决好上述问题，看似地位卑微的农民也照样能够走向世界。毛泽东口里的鸡毛飞上天，是“需要”的结果；电视剧里的鸡毛飞上天，则是在国家好政策的前提下，一线的贫苦农民经过艰苦奋斗而一飞冲天，讲的是农民起点虽低，只要思路对头，就能起飞，也是应和了时代的需要。剧中有一句话：“一分钱撑死人，一毛钱饿死人”。就是说从小做起，不怕利小，积少可以成多；而不切实际地一味贪大，往往会毁了事业。

河南南崔庄和浙江义乌《鸡毛飞上天》的事例，印证了毛泽东口里的“谁说鸡毛不能上天”的诘问是对的，那么，另一种典型“小岗村”私下按手印签个体承包的协议，难道就错了吗？在彼时僵化的理念领先、不顾实际的情况下，肯定是不允许的，签协议那些人都做着坐牢的准备了，后来新政策来了，他们不仅没有坐牢，还得到表彰和支持。这件事说明，是合作化还是单干，都不是农民吃饱肚子乃至致富的关键，解放生产力才是关键，也就是说，需要灵活操作，需要合作就合作，需要单干就单干，特别是应该以自愿为原则，绝不能因此而扣帽子、打棍子。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讲合作比单干工作效率高，而列宁则讲“小生产每时每刻都产生资产阶级”，把工作效率问题上升到意识形态了。显然把话说重了。而多年来因为我们在制定政策和执行政策中的僵化、脱离实际的教条主义倾向，导致社会经济的停滞和困顿，改革开放前后的情况一比较，就能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具体到文艺作品中反映和指出这一点，十分重要。如果连提都不让提，就又形成了“凡是”，过去搞几个“凡是”是错误的，当今搞新的几个“凡是”也仍然是错误的。有良知的，对国家和人民负责任的作家，有责任和义务指出这一点。毛泽东没有错，小岗村也没有错。但搞过头了，那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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