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溜子、抹不去的温馨记忆
作者:陈艳华
朗诵:枫韵
记忆中七岁的我离开老家赤峰,跟随父母来到大兴安岭林区,童年时光是在寒冷大东北度过的。北方的冬天萧瑟肃杀,三九天极致的冷能达到零下58度,气温总在零下三四十度是常有的事。我所居住的林城小镇四面环山,被森林大山包裹着。每到冬天岭上空山旷野,冰封雪覆,万籁俱静;用柳宗元笔下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比喻,有之过而无不及;清寒空旷的景观凸显凝结着大兴安岭独特冬景之美。最惬意要数当寒夜悄然降临,袅袅炊烟在暮色中凝结成雾凇,西北风掠过窗棂屋檐发出呜咽的长调。一场关于冰与光的魔法便悄然上演了。
初春的大兴安岭,早晚依然清寒彻骨。只有当正午时分阳光直射地平线时,房屋上的积雪便会滴答滴答滑落屋脊。清晨拉下窗帘推开窗、走出门的刹那,参差的冰溜子就会从屋檐垂落,短的如猛兽獠牙,长的似龙宫玉柱。特别当晨晖穿过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幽幻迷离,恍若诸神遗落的锦瑟琴弦。林区小镇这般天然美景,恰似神工造化,是城市钢筋水泥、高楼大厦,霓虹炫彩,永远也无法复制替代的天然画廊。
童真的狂欢,舌尖上的冒险与神秘尽在不言中。七十年代末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极其匮乏。我家十口人姊妹七个只有弟弟一男孩,上至爷爷、父母,下到姊妹都围着他转。每到冬天,弟弟就喜欢看雪玩雪打雪杖滑冰出溜,最让他高兴的事儿就是吃屋檐上的冰溜子了。每到开春有雪花飘落,热遇冷的碰撞交融,孩子们总会盼着分享屋檐上的惬意快乐;那晶莹剔透如柱的冰溜子,就是弟弟口中乃至我们心中最甜的“糖”了。
那时的我们像一群未曾驯化的雪貂,裹着臃肿的棉袄冲向屋檐,踮脚掰冰溜子看谁掰的冰溜子最长,弟弟就会欢快地扑向谁,那场景现在想想还是乐此不疲。掰冰溜子需讲究技法,太蛮横会碎成冰渣,太轻柔又纹丝不动。当“咔嚓”声清脆响起,掌心传来的沁凉直窜天灵盖、荡涤心扉,仿佛握住了冬神的权杖。
大人们总吓唬说吃了会肚子痛,可谁又抵得住那水晶冰糖的诱惑?舌尖轻触的瞬间,寒气与甜冽在口腔瞬间炸开,睫毛上凝着霜花也要偷笑着交换“赃物”。“甜”到极致姐妹们总会簇拥搂着弟弟抱着战利品冰溜子,躺在雪地上嬉戏打滚…最奢侈的要数雪后初霁时,冰溜子裹着蓬松新雪,像极了老天爷特制的奶油大冰棍。
现在想想依然甜蜜,消失了的游戏,总有温馨记忆难以忘怀,有温度的过往总是让人留恋…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贫艰苦,但有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就是最大的幸福。对于每个生命而言健康太重要了,做好眼前事、关注自身健康,照顾好身边重要的人,是一种最实在靠谱的笃定前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了,再看现在林区的冬天,密林深处钢筋水泥楼房林立,平房少之又少再难寻觅冰溜子的踪迹,集中供暖让屋檐失去哭泣的权利;曾几何时有天真的孩童在平房的屋檐下看见冰溜子,却被家长告知“太脏、铅中毒、不能吃”。
随着时代进步发展,现有孩子的冬天记忆里,被封装在电子屏幕里,他们熟知雪地里的七十二种手游特效。却再不会因一根冰溜子欢呼雀跃、神奇笑腼。那些我们曾经用体温捂化的冰柱,已然笃行成为了北方旅游项目中亲近自然,赠予南方小土豆们的专属民俗体验。
“冰溜子”烙印镌刻着厚重的年代感,记忆里永远的琥珀;宇宙赐予的温暖精灵;这些记忆碎片,被时光打磨得愈发晶莹剔透。犹如它自身映出的七色光,辉映裹挟在灵魂深处,编织成永恒不融化的星空……
同样是初春飘过雪的清晨,站在楼上硕大的窗前,眼眸日渐升高的太阳,总会想起那个曾经的午后,手足姊妹与小弟嬉戏玩耍,抢吃冰溜子的珍贵场景…铁皮水桶接住的融冰叮咚作响,穿开裆裤的弟弟举着“冰剑”追打邻家的小猫;穿红棉袄花棉裤的小妹,把最长那根冰溜子藏在院内板杖子的缝隙里,说要留到夏天当冰棍儿解暑…时过境迁,往事恍若一部电影充盈眼帘,难以忘怀。
晶莹透明一身轻, 清寒送来一精灵。 值守屋檐一春冬, 濛濛细雨影无踪。 唯见冰溜年岁同, 不愿离别泪滴流。 祈愿春冬常撕守, 夏红秋黄润无声。
写于:呼伦贝尔
2025.0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