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我与癌魔抗争的日子
文/刘什
《三》
令人期待又恐惧的手术终于要开始了!时间是2021年12月6日。

早上六点半,我起床刷牙洗脸,搞好个人卫生。按照昨天医嘱安排,去护士站找护士插鼻管。这是为手术后暂时失去胃消化功能的身体提供的另外一条补充各种营养的生路。还好护士很快顺利地插好了鼻管,我也做好了一切身体和精神上的准备。
八点正,我换上病号服,披上棉衣,自己走进了手术室。面积不大,不像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各种灯光视频设施齐全。这时的大夫护士还未来全,只有 麻醉师和一个护士。室内温度很低。我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躺在了手术台上,全身发冷。听了我的表诉,护士扯过一个大海绵垫子盖在我身上。我正想表达谢意,麻醉师已麻利地给我手上扎针打麻药,等不及我想再说一句,“想咳嗽”,人已失去意识。
在迷迷糊糊的梦中,我仿佛灵魂出窍,只感到自己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一路穿梭到了许多地方。有沙漠、草原,在一处山下往上看,只见山上一层层立有许多大石头,上面刻有文字,像经文,我想看看写的具体是什么,人却无法靠近,眼前似有一轻纱笼罩若影若现,只能感觉不认识此文字。脚下仿佛安装了一个弹簧,飘上飘下似乎只随我心意即可。我还在惊奇我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飞这么高?……
后来飘到了一个四面都是白色的房间里,有几张床,我正准备走近一些仔细观察,突然一个激灵,如大梦初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片刻,这时才发现我正躺在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床头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过了一会护士进来检查,发现我已清醒,经询问才得知距离手术时间已过去一天一夜,就是说我已昏迷24小时。可是我却觉着过去的时间不长,那些梦境中的奇异景像仍在无比清晰地闪现。护士又观察了一下仪器上的指标,对我说一切正常,今天就可以转特护病房。此刻我的心中如落下一块石头般,非常高兴,意外没有发生,手术一切顺利。可是我却没想到,手术完成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艰难的恢复才刚刚开始,后面所遭受的痛苦才一言难尽,至今回想仍心有阴影。
为了方便照顾我,老伴在其他护工的帮助下,给我也找了一个护工。她叫刘爱萍,来自长武县。四十多岁,据说陪护经验很丰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这次是由她儿子专程护送过来的。每天给我打营养液,观察药水点滴,洗脸洗脚搞卫生的工作都开始由她负责。
手术前老伴按医生开的单子,购置了众多的物品,其中光餐巾纸就有一大提,我还笑话说又不吃饭光打营养针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纯粹浪费钱。可事后证明一大提的消耗还远远不够。面对每天昏天黑地的呕吐,又紧急加购了一大提。
几天后药物反应就开始了。我的体质属于乳糖不耐受患者,打到小肠里的营养引起剧烈反应,恶心呕吐泻肚一古脑全来了。按医生指点在医院外的药房购买了一千元一盒的蛋白粉,用于补充营养。每天三次用鼻饲管打入体内,依旧不见改善。因为身体的不良反应,我虚弱的无法走路。见此情况,加之医保规定的住院时间已到,医生就给我联系了陕西省康复医院肿瘤科转院进行恢复治疗。
在我转院的第二天,交大一附院就因疫情封院了,病人不能进也不能出。我连呼好险!!再一次的感谢未知的神灵,让我好运连连。年青时参加“三线学生连”,配合铁道兵在安康修建襄渝铁路,我也曾遭遇过两次惊心动魄的危险。一次是进山扛树,在山路转弯时失脚打滑跌下山崖,被大树挂住脚脖子捡回一命;(详情请阅读我写的《深山扛树记》一文)另一次是发生在铁八团和铁六团之间分界线的石门沟。我连人员在两座隧道中间的山沟下方就地取材砸石子备料,上方从隧道中飞奔而出的倒渣斗车失控翻下。听到上面六团铁道兵战士的大声惊呼声,在重达千斤的斗车即将砸向我们时,我和两个战友有如神助般站起险之又险地飞跑躲开了。而那个斗车就重重地倒扣在了刚才我们砸石的地方,当时给我们几人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回想,也许我命不该绝?是上天的宠儿?不然为何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又悄悄的另外开了一个窗口。

《四》
到达康复医院的当晚,先在留置观察室等待核酸检测结果。一个名叫白海珍的女大夫接诊了我的后续治疗。第二天转到普通病房,条件不错,三十平米大的房间里,只有两张病床,每个床边还有用于陪护人随时可折叠的睡床。不像交大一附院,每晚十点后才可租一张钢絲床搭在走廊上。卫生间就在室内,电热水器24小时随时供应热水,是我所住过的医院里最好的设施了。小刘护工当晚就在卫生间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结果第二天得知这里也封院了。好在我的主治大夫和我一起封闭在医院里不耽误治疗。我同病房另一位女病人就没这么幸运,她的主治大夫只能在家中打电话遥控指挥白大夫照顾她的病人。
每天不停地呕吐和泻肚,造成我身体越来越虚弱。由于胃部切除了大部分,重新吻合的小肠似乎不认识原来的伙伴,拒绝接受胃部排出的液体。所以每天应从大小肠排出的废水,依然从腹部导引管流出。每天800-1500毫升的剂量,连大夫都感到奇怪。手术做的很好,怎么还没有通畅?主任来查房,认为是身体消耗大于了补充,只是让多增加蛋白粉摄入量。
我躺在病床上虽身体不能动,脑子却在考虑怎么自救。通过观察研究每次打营养粉后身体的反应,我初步判断是蛋白粉的问题。于是叫护工停止了一天给鼻伺管打营养粉,只分批多次灌入温开水来检验我的判断。(就是道家所说的避谷养生法)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腹部引流袋中就没有了残留物,护士早上查房时惊喜加惊叹!老伴和护工小刘也均为我昨天隐瞒大夫大胆的作法松了一口气。我当时是这个想法,身体里的五脏器官曾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在一部分被切除后,底下的小肠部分还不适应这个变化,而乳糖不耐受的反应更加剧了这个认知,所以它本能的拒绝接受来自新器官的东西。这一停药,熟悉的感觉才重新出现,就好似咱们人类一样,对于陌生人和陌生事总是先有排他性的。认识到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才会厰开胸怀接纳。身体也是如此。这次的试验让我明悟,求人不如求已。大夫只是根据经验下药,须知百人百样,适合别人的未必适合自己。当然这些感悟和行动都没敢告诉白大夫,就让她认为是她的治疗起了作用。白大夫因为封闭无法回家,每天多次来察看我,陪伴我,对我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住院期间最狼狈的要属我老伴。他本来每天白天来医院陪我,晚上回家休息。突然封闭的措施让他措手不及,晚上的被褥还可问护士要,随身的换洗衣服却没办法解决。幸好我入院时因考虑到要在胳膊上打针,准备了一套宽袖睡衣。他就只好晚上在卫生间洗澡后换上我的睡衣,洗干净自己的内衣,早上再换下已烘干的衣服。
吃饭更是艰难。他是无肉不欢。疫情最紧张期间医院的食堂因无法外出采购食材,每天的早晚饭供应都是清汤的小米稀饭和馒头,一个鸡蛋。蔬菜是土豆絲或萝卜丝,拿开水一焯,拌点盐和醋。午饭只有单调的几样素菜,肉菜很少,即使有也是寥寥几片。如此简易的饭食在疫情期间尚能供应,都要感恩了,因为只有医院这个特殊单位才能保证了部分食材的供应。此时,我又一次庆幸自己此刻住在医院,如果在家中不知去何处采购?同时也深感愧疚,我生病老伴却陪我一起受苦。自我确诊为癌症,老伴就一直耐心地陪着我多次往返医院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在我被药物反应折磨的痛苦不堪精疲力尽时,他的鼓励话语常常让我心头充满温暖。老话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经历了这一场大病更感老伴的重要性。它是一代代人从生活中悟出的智慧结晶和人生哲理。
随着胃肠道功能的恢复,拔除了引流管,我也能每天在病区慢慢走路锻炼恢复。这期间我病房对门和我隔壁的病房,分别去逝了六位病人,更让我感到生命的脆弱。对比那些每天打求救电话需要作透析却无法入院做治疗的病人,更觉自己幸运。虽遇此大病,过程也步步惊心,却依然惊险万分地闯过了一道道难关,这是上天的怜悯和眷顾吗?后来又经历了几件离奇事,更让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不了解的未必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对未知的事物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才是客观的态度。
有天在看手机时发现了有人转贴前几年香港卫视《锵锵三人行》的一个节目。主持人窦文涛在采访一个朋友,名字记不住了,说的是他个人经历的一件奇幻事情。他父亲得了重病,已被确诊无救送回老家等死。儿子不甘心痛失亲人,就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在手机中下载了一段佛教《地藏王经》,坐在父亲身边反复播放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他父亲神奇般的站了起来,至今还活着。
老话说“病急乱投医。” 病 人在重病中总是希望能有办法救自已,哪怕方式方法有些奇怪,令人不解,只要别人验证过有效皆可一试。我乃凡人一个,尽管知道菩萨也很忙,信众无数,不一定有求必应,但是万一菩萨有空有闲想恩泽你呢?于是我让儿子给我也下载一段《地藏王经》,留着晚上试验,希望有奇迹发生。
也许我的建议提醒了儿子,晚上接到电话,让我在睡眠中接收一下来自藏区大活佛的祈祷经文。儿子在大学时曾与同学去过四川佛教学院——坐落在甘孜藏族自治州的色达五明佛学院,有幸结识了几位大德高僧,之后联系一直未断。这次为我的病,他请求高僧为我祈祷,摆脱病魔折磨,恢复健康。
于是我在睡前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接受的意念,便安静的入睡了。谁知在睡梦中我真的看到了令我至今无法忘记的梦境。那是两个身穿紫红色袈裟的年轻和尚,在一片大沙漠中行走,明显后面的一个在追赶前方那个。气喘嘘嘘好不容易追上,要跟随他去什么地方。却见前面那位回过头来,劝告他:我的功课做完才要去那里,你今天功课未完成怎么能和我一起去,不要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这对修行不利什么的。随后前面那个和尚先走了,后面这个伫立片刻思索一下原地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嘴里开始一张一合,十分认真地念起了经文。这副场景我一直看到早上梦境醒来。告诉了老伴后,又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儿子。经他后来询问,原来是大活佛让两个研究生班的僧侣在做晚课时集体为我祈祷祈福。对于我能看到这一切,活佛也很惊讶,说我很有慧根。得知这一切,我很感动,也惊叹这种愿力以梦的形式告诉我。我很庆幸我与佛家有缘!(待续)
槛外人 2025-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