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炎
卢华山
老徐甲辰年的迁居风波未了，乙巳年正月六又开启鼻炎攻坚。说起老徐鼻炎遗传史，父辈到老徐，老徐传儿子，儿子到孙子无一幸免。
北方的五九与六九仍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老徐在妻子陪同下，来到河州市医院门诊四楼耳鼻喉科时，一条龙病人及家属排至门外，办公室众人捧月着身穿白衣，头发蓬松且稀疏，方形脸庞一双略显聪慧和慈祥的眼睛，给人以温润大方的林医生，她弯腰通过办公桌上投影仪观察座椅儿童的鼻腔病灶状况，“宝贝，不要乱动。这位家长，你看孩子鼻息肉已占居鼻腔，形成堵塞，诱发头痛。”家长低头瞭望瞬间，林医生用右手撑下伸起腰，“你带孩子今天做个CT，有必要明天我做手术”，“好的，林医生”。临近中午，患者和陪同人员开始拥挤，“大家不要着急，我不下班，都看完”，老徐感慨河里没鱼市上看，本是大年初几，医生轮休，患者如旧。“你瞧鼻息肉长到后期，做个胸部CT，在一楼，明天找我”，她用手从笔记本折叠撕下一条纸条，写上电话号码递到老徐家属手中，继续下一位患者初步诊断。
第二天早上，老徐和妻子到医院找林医生，门诊室有一男医生值班，“你们找林医生？在住院二部十二楼”。他俩走出门诊楼，穿过室外走廊，坐电梯到住院部问护士，回答道:“林医生在对面医办室”，顺护士所指方位，看到昨天被林医生诊断一群患者及家人早已等门口，不一会儿，人们涌进办公室，“大家在手机上出示就诊卡，方便安排检验，”老徐出示就诊卡后，她帮点了一些程序。“患者请出去，我们研究一下诊治方案”。老徐自第一天门诊看到林医生的紧张而有秩序工作，不厌其烦而又循循善诱的态度，而不忍心多说一句话，只在一旁默默等待，来到这里也是不愿打扰医生工作的“原生态”氛围，林医生却主动打招呼说：“你到治疗室做个心电图、化验血和到门诊楼做副鼻窦冠位CT、心脏彩超+心功，不用拿结果，下午找我”。
老徐做完CT和彩超,再找林医生，“今天住院，晚12点至明天中午1点前不要吃饭喝水，安排明天中午1点后给你做全麻手术”，老徐一看住院房间21-23床，将衣物脱去，躺在22床一想：第2住院部12楼22床，21222。估计做手术的时间也要下午2点了。还不经老徐猜想，13点42分男医护一声：22床，老徐被推到2楼手术室。先是通过东楼道走廊向西门，再由西门走廊推进北门，进门后男医护交两名女医护，“你在这里座一下，不紧张吧？”“不紧张”。老徐所座位置手术室走廊南门口，大约15分钟，他被推进北面手术室，这是一生中第一次手术。去年，90岁老母因小腿骨摔伤，也是被推进这间手术室。他和妹妹不约而同得掉下了眼泪。人生如睡觉，一觉醒来，朝阳喷薄，无限生机；一觉未醒，或驾鹤西去，或极乐世界，与阳世的亲人隔绝了。好在老母手术成功，一场担心变成了安心。接着是哥俩轮流伺候，老母站立起来恢复正常。再后来老徐这位没有资格生病的人却常常半夜亮灯，母亲问故。老徐瞒不住地说道：“老娘，我也快七十的人了，鼻塞堵的出不来气，难受”。春节妻子和女儿回家，联系了市医院的熟人，老徐的妹妹也到医院。由于大年初七，女婿和女儿上班，外甥上学需要姥姥接送，妻子、儿女和外甥随车返程到沧浪市，可刚到女儿家，妻子接到老徐的妹妹的电话，“哥做全麻手术，我一人恐怕······”，听到这话，妻子身体瞬间瘫软，女婿随即道“妈，不要着急，稍作休息，咱们连夜返回”。妻子悬着的心才渐渐归了位。
第三天早上，林医生查房，“老徐，你的鼻息肉接近脑，在震惊之余，做手术的医生和助理大气不敢喘，吊着心地操作，才将这些取出”，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上手术时，摘除的鼻息肉的原始照给大家看，等大家诧异表情稍微平定后，“手术后有什么反应？”“头略显晕，有时干咳”老徐回答到。“那还要观察，21床和23床明天早上拆线条”。”老徐泛起嘀咕，后悔说错了话，家中老母需要妹妹照顾，妻子、女婿本来耽误了工作来陪床，这要是再观察一周······，女婿不好意思走，耽误多少工夫和工资？！记得第一天住院，21床是一位20岁的木讷小伙子，平头脸庞及偌大身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酣睡不停，父亲用纸巾不时擦拭着鼻尖浸出的血，小伙子瞪着无神的大眼睛轻声哼着，母亲因家务没来陪床，一人伺候显得力不从心，“该打饭了，我没做手术，你去吧”，小伙子的父亲“行，纸在这里”，老徐不时望望输液管，用纸巾间歇擦拭鼻尖浸出的血浆和黏液，小伙子毫无表情的眼睛不时泛有散光。小伙子在家老大，还有个弟弟，父亲四十出头，个子不高，说话时脸部皱纹集起笑容，尤为床上病人“哼”时，更加像伺候“老爷子”一样不知所措。在谈话中，老徐得知，小伙子的父亲家住市东北乡，是一名装修内室的抹灰工，长年累月赚些辛苦钱，两个儿子快要到娶媳妇的年龄，一房媳妇当地彩礼大约30万元左右，两房媳妇就是父母的负重前行动力，可怜天下父母心！23床同是20出头留有分头帅气的小伙子，40多岁的两口分别站立在病床的两端，父亲擦拭鼻下端的动作略微笨拙，便被病人的白眼球“警告”，母亲笑容可掬且略带对病房所有人抱歉之意。俩口住市工商业发达的乡镇，经营着小生意，生有两个姑娘和这一独苗，主人般前拥后扑的家境，“遭遇”有生以来磨难，同室病人和家属是可以理解的。老徐与同室的病友做比较一般，惊人的发现自已是一位“强”者：被推进手术室，就自勉扛过枪、打过炮、受过伤，小小手术又如何？不经意间被推出手术室；被人推进病房，两名病人昏迷不醒，鼻下流少量血，离不开家属擦拭，而他却很少出血，自己就能擦拭，陪床的妻子和女婿在夜晚的酣睡中度过。强者的拒绝需要自信，也要违背一些事实。
第四天早上，林医生仍旧查房，“头还晕吗？干咳怎样？”，“头不晕了，也不干咳了”老徐赶紧附和道。“那明天就拆线吧”，老徐悬着的心安了位，“不过你岁数较大，还要看病理报告，才能确定能否出院”。这一起一伏的专业术语，搞得老徐和家属一喜一疑，喜的是病情好转，疑的是病理报告是好是坏？安了位的心又悬了起来。老徐背着女婿的面用手拉了一下妻子，待了一会儿，女婿出屋后，小声说道：“你找下亲戚，问下病理报告等到多时，他们是医生懂这些，如不影响出院，就及早出院在家静养，主要是老娘成天不知病情，哭呀妈的，再急出病来。”“行”妻子附和道。
第五天早上，林医生急切地走进病房，“21床和23床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22床到治疗室拆线条”。老徐在妻子和女婿的护送下到治疗室，“来，座在转椅上”，林医生又走到室门外招呼道：“拆线条的患者抓紧时间来这里，完事我还要到门诊值班”，患者鱼贯式站在治疗室，老徐鼻孔在林医生手持钳子滑动的钻心疼痛过后通畅起来，“回病房，不要洗盐水，输液后明天出院”。老徐回病房时，看到同室病友在家属的伺候下在鼻孔灌盐水，炫耀地说：“我不用灌盐水”，不免飘飘然，做完手术后自己基本能自理，拆完线条又不用灌盐水，不像小伙子们那样娇贵，也不用像他们那么麻烦。对妻子和女婿说道：已经耽搁女婿四天班了，上午你们就回去吧。大女婿来到医院病房，妻子和二女婿收拾东西后，踏上返程的路途。
第六天早上，耳鼻喉科副主任查房，病人吃饭怎样，家属说还行。又嘱咐要定时给鼻孔灌药，当问到22床时，老徐说道：林医生说我不用灌盐水。副主任捋了捋前额的长发，笑了笑走出了病房。约半个时辰，护士拿来两瓶氯化钠，“22床灌鼻消炎”。这一句轻声唤语，震动了老徐的心灵，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做为一名老年患者（包括家属）自住院开始，就认为是小手术，没有大惊小怪的，老两口第一天骑电动车到医院就诊。医生判断病情严重后，才进入住院病人角色。但原本末行的老年男性角色却硬生生演绎成“小生”，他本来病理上与其他病友是一样，且在身体的肌力上应是弱者，在住院第一天能够照顾病友，是他照顾年轻的病人，如同常年照顾年迈老母的良知显现。但如果你把这些当做炫耀的资本，甚至无知到“这不用，那未必”不顾主导者的感受，就等于把自己的宿命用到了阴命上了。一阵眩晕之后，老徐的脑海里如同手机剪辑般过山车：
林医生：“······我不下班，都看完”、“患者抓紧时间来这里，完事我还要到门诊值班”。
副主任捋了捋前额的长发，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陪床抹灰工的父亲脸部皱纹集起笑容，尤为床上病人“哼”时，像伺候“老爷子”一样不知所措。
40多岁的两口分别站立在病床的两端······还有妻子、妹妹、女婿和老娘·····
这些人们的价值，将自已的宿命建立向上的天命方向，以天使的担当、长辈的责任、配偶的爱情、兄妹的情谊、儿女的孝道以暂时的聚合，给予老徐温馨的港湾；老徐又像由远古走来，感受新时代AI气息，恰如林医生要求病人看病要首先出示就诊卡一样，实行病人病理识别，确定治疗方案；医院同步建立病人的容错、纠错机制，实现老年患者与当今社会发展的动态平衡。
作者简介
卢华山，中华诗词会员、沧州市作协会员，2006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北京市文学艺术网、《现代作家》、《旅游作家》、《百姓文学》等，《与共和国成长的岁月》获第三届河北文学“彩凤奖三等奖”等。《河间文艺》编辑，地址：河北省河间市城垣西路十二街米井巷13号，电话13513496145，邮箱：hejianshangbao@163.com，邮编：06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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