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小小说) 文/张光明
按照当地的习俗,今天是春节拜年的最后一天。
刚退休半年的水利局汪局长倚靠着沙发,微闭着眼睛,右手把玩着两颗官帽文核桃,发出咔咔的响声,心里细数着这几天上门拜年的几个下属,三个科长,两个主任,两个副局长。他们进门寒暄问候几句就走了。以前可不是这样,个个大包小包的,从不空手。任上他虽然没收过什么这卡那卡的,但他老伴没少往名烟名酒收购店跑。唉,人走茶凉,一点不假!
突然,他睁开眼睛,停住手里的动作。小隗咋还没来?
他说的小隗叫隗继林。开始,好些人不认识隗字,常常念成鬼,隗继林叫着叫着,竟然叫成了“鬼机灵”。其实吧,也算不得讥讽,此人的确处事圆滑点子多。像极了演员马丽饰演的那个“马屁精”,只有领导想不到的,没有他办不到的。那年,局办公室老主任退了,要从两位副主任中选一位顶上去。隗继林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副主任姓耿,人如其姓,挺耿直,不但资历老点,而且笔头子有功夫,局里的重要文字材料非他莫属。毛病是有点死性,不招领导喜欢,可工作又少不了他。那年当地大旱,局里上上下下,为抗旱着急。汪局长忙着接待市里检查团。这位耿副主任手痒痒,写了一首小诗在局里传开了。诗是这样写的:
许久未曾雨,长河几断流。
欲知黎庶苦,及早下高楼。
有人说这是在旁敲侧击局领导。汪局长也觉得此诗意有所指,让人不舒服。于是扶正的砝码悄悄向隗继林倾斜了。一天汪局长刚要下班走出办公室,隗继林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局长,朋友昨天送我几只澳洲鲍鱼,一只半斤多,真好!去我家喝一盅?”汪局长好这口,就去了隗副主任家。温婉如玉,貌美如花的隗夫人郑梅莉早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汪局长也不客气。几杯茅台下肚,隗继林不胜酒力,倒头瘫在沙发上。郑梅莉则一头扎进汪局长怀里……。后来,隗继林如愿坐上了办公室头把交椅。去年,汪局长知道自己主政时日无多,又“余热生辉”一把,向组织部推荐隗继林当上了副局长。
想到这里,他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天色迷朦,还不见隗副局长的影子,忍不住了,抓起手机拨通了郑梅莉的电话。郑梅莉听出来是老局长的声音,刚说了句“他刚才被纪委带走了……”便哇地大哭起来。汪局长先是一惊,继而双腿发软,跌坐在沙发上。
第二天,汪局长血压突然飙升住进了医院,医生诊断,系情绪激动,心情不好所致,并无大碍。老伴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都市头条编辑张忠信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