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哈碎碎念
文/钟建国
(原创家在山河间
2025年02月19日 08:20 山西)
腊月二十八,我这个在天津的打工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回乡过年嘛,后备厢塞得满满当当才像样,才有过年的气氛。
踏上回家的旅程,一路上,满心都是对家人的思念和对家乡的眷恋,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家门,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家的温暖扑面而来。
除夕这天
人不论穷富,过个年都想新崭崭。我把门前屋后、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堂屋贴了年画,窗玻璃上映了红双喜字,踩着木板凳踮起脚尖在套门两侧、门楣上贴上迎春对联,又在影壁墙上端端正正地贴了个鎏金福字。这才搬来梯子在大门囗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临了,家里放置的垃圾桶上也倒贴了个福字。
邻居家大哥引着孙女过来串门,小孙女大眼萌娃,红朴朴的脸蛋,小巧的鼻子,进了院里小手指着垃圾桶,嘴里不停地冲着大哥嚷嚷:爷爷,你看,“福”倒(到)了、“福”倒(到)了,我笑呵呵地接嘴“谢金囗”。连夸大哥孙女是有福之人,自带贵气,搞得孩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哥一脸笑眯眯,问我这两年怎么老是月尽到家。我若有所思地回答在城里当保安一时难走开。大哥 先是信以为真,继而哈哈大笑地说道:“怕是想省过路费吧。”大哥不愧是大哥,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把我摸得格外透彻,我想什么,他全知道。于此尴尬之时,我顺坡下驴地说:“那,那,享受免费的高速,也是一大乐事呀!”
对门的婶子也过来凑热闹。“呀呀,你们一年没回家,村里老死了两人,病死了一个年青人。”婶子天生就是个大喉咙,说话也是囗无遮拦,这话从他嘴里一出来,听着都瘆得慌,幸亏我托咐他人随了礼。“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咱村一年只新添了一个娃,一边走,一边来,这帐怎么算都不对劲。”婶子一惊一乍,让人好不舒服,也不看别人媚眼的高低,张嘴继续:“再给你说个,东头那媳妇人长得不咋的,要离婚,正闹着哩;南巷的那熊娃好赌,听说一冬就输了十几万。”婶子身在农村,胸怀村事,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服了!说着说着话题转到我身上,婶子可谓良苦用心,说我门前栽的几颗大红袍椒树,多亏她又喷药又浇水的,要不然不是旱死也会被腻虫扒死……”婶子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分明是向我邀功呢。我弱弱地问了句:“婶,树上结的花椒最终去哪儿了?”婶子一下红了脸,说花椒快熟时,有人偷偷摸摸弄了点,剩下的她全收啦。
婶子人是好人,就是这嘴……
走亲戚
过年就像一本书,一天一个章节。初一一般在家过,本家之间互相磕头拜年。初二临猗称鬼节,家里老了人没过三年,亲戚来是去坟头烧二节纸,一般家不走亲戚。
这不到了初三,在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节日里,老伴带队,一家人拎上大包小包,风风光光地坐上小卧车,从这家窜到那家,匆匆去亲戚家坐一会儿,放下礼物,说几句客套话,再去下一家。像上集赶会,早早地去,集散时回。又像是送快递,明明是快递干的活,非得亲自去。一圈亲戚走下来得大半天,老伴说腿都走得有点酸了。
老有人搁那儿念叨过年没年味儿,拉倒吧,放鞭炮、放烟火那股子呛鼻子的味儿是淡了些,可抢红包,给晚辈发压岁钱的劲儿可没减。
开门纳福迎新春,张灯结彩接贵人。 我在家里抽着香烟喝着茶,悠哉悠哉地享受着新年的温暖,恭候着一波又一波登门的亲戚,因为亲戚也要走亲戚。迎来送往拜年中,我掏出了一张张老伴年前去银行换取的新钞票。
可太羡慕现在的小孩子了。随大人进了屋门,没给压岁钱时,脸绷着,想着那红彤彤的玩意,心里馋,嘴不言,要么吃糖果,要么低头玩手机,那蹦蹦跳跳的欢乐劲不知去哪儿啦!收压岁钱的时候,孩子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小手一伸,大大方方地接过钞票,紧紧地攥在手里,开心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谢谢老舅,谢谢老姑夫,谢谢老姨夫。”那清脆的童声一次次地灌进耳朵,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心里是五味杂陈。唉,是老了。听故事的人,成了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人,成了故事里的人。
还真让我猜对了。老婆走亲戚回来,床头还要翻一通,再订对订对钱数,看漏了哪家孩子的压岁钱。
原来这压岁钱是甜蜜蜜的负担啊!
地里转转
今儿个破五,起了个早,倒了院里的垃圾,送走了穷神,迎来了财神,连锅炉都烧得红旺红旺的。
说不清的理由,这两年一回家,就想到地里转转。
太阳露了半个脸,地里的寒意还未减。小路上,一边是水渠,直直地伸向远方,渠边上枯黄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向我招手,似乎在问一年了,咱俩可否谋过面;一边是麦田,田埂上的泥土还带着冬天的寒意,麦苗儿似绿非绿倦怠地躺在地里,看着我人模狗样的,懒得去搭理我。我知道,过个十天半月,麦苗就会从枯黄里挣扎出来,先是朦朦胧胧的绿,又生出星星点点的芽,后是连绵广阔的绿。
吹吹地里的风,看看蓝蓝的天,眺望一会儿远方,不觉间来到自家的责任田。田里种的是果树,这两年是让邻村的初中同学搭理着。抬头望去,树叶落尽,树的风姿完全展现出来。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果树也如此吧。
果园里,一头栽的是桃树,一头植的是梨树。桃树树形是两主枝开心形,梨树采用的是自由纺缍形。树是年青树,正咥活,品种新优,有特色。漫步在果园,这棵树相端相端,看株距,看行距,看层间距。那条枝拽一拽,看枝的角度,看枝上着生的小枝多少,看花芽的饱满度。一不小心脚底踩了个硬疙瘩,原来是草下面藏了一个梨,顺势捡起裤腿上擦擦,手心里搓搓,咔嚓一囗,满嘴爆汁,冰了牙,甜了心。
为寻找春天的踪迹, 歇息的空,我还弯了腰,扒开了地里的碎草,草下露出了几个嫩嫩的芽,芽是白黄白黄,该是草的眉毛吧。突然想起林清玄先生的一句话:“我对自己说,跨过去,春天不远了,永远不要失去发芽的心情。”
也许田野里有太多的希望,太多的执着,太多的不屈,包括那庄稼,那风,那阳光。它早已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吃席趣谈
原定初九出发,可本组一家初十爱女出阁,那就吃了席再走吧!
吃席又叫吃摊子。 吃摊子是件热闹事。主家定的是8点钟开席,七点半左右,你家吱吜一声开了套门,他家哐当一响锁了大门,三三两两地相约而去。
大红的帐蓬底下,先是一桌桌稀稀拉拉坐着两三个人,接着进来的你找你的对劲的,他寻他的一伙合卯的。这会就有老婆给自家男人占位的,有大妈引两个孙子坐三个位的,也有一大家子围一桌多了一个外姓,多半是凑人头数的。一般都是男人和男人坐一桌,女人和女人坐一桌,年轻人一桌,中年人一桌,老年人坐一桌。有钱人、在村里有地位的常常会坐一桌。也有二般的人,终是少数,不按套路出牌。为多吃席上的肉,厚着脸皮和年轻的姐姐坐一桌,小姐姐爱苗条,少吃肉,喜欢吃素菜;有想多抽两根好烟的,常和大妈们坐一桌,烟装进了兜里,还掌握了全村的情报;如想打包的,喜欢凑年轻人的桌,年李会人好面子是不会打包的;小孩桌你吃不过,也抢不过,也没人愿意去当娃子头。有的人到早了,坐在席桌前,冻得两脚就像两块冰,哆哆嗦嗦地腿抖个不停。嘴里直嘟噜天气预报太不准;有的人来迟了东瞅瞅,西望望,好不容易锁定目标描了个空位,走到跟前才发现空位旁坐着是打死不相往来的哪个人,只好另谋高就。
说是8点开席,打挂却在8点半,一个个的都心知肚明,没人会抱怨总管忽悠人,反正有的是时间。只要不开席,就有窃窃私语的,有高喉咙破嗓吹胡子瞪眼一根筋上来的,有叽叽喳喳三个人一台戏的婆姨,有唾沫星子乱飞的神侃汉子,有打开手机看美女帅小伙,也有小孩哧溜一下离了凳子叫唤着要拉屎撒尿的。偶而耳边棒子如雨,那是有人提着筷子敲桌边的……啥叫喧哗,就是乡里乡亲的围着一桌一桌,挤挤囊囊,拉满热热闹闹的氛围,迟迟桌上不上菜的声音。
吃大席, 说归说,笑归笑,出席之前礼先到。我是不喝酒,礼还没行,却被发小硬生生地拉到酒鬼席上,大有被破格提拔的意思。结果喝了两盅猫尿,差点忘了去礼房交上份子钱。
这年哈,像彩画,像醇酒,像花儿, 闹在村里,醉在心里,亮在眼里,一晃就过完了,就像做了一场热闹的梦。
作者简介:钟建国,笔名夏云,临猗人,与黄土地为伍几十年,2023年春开始写文投稿。
主播简介:玉华,河北怀来人,退休教师。爱孩子,喜诵读,好旅游。用声音传递真善美,担任多家平台主播和都市头条认证编辑。播讲的长篇小说《南阳月季》《北京的雪》《大同的风》《信与爱》《赫哲密码》等作品入驻喜马拉雅官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