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山水
文/徐静
我的家在江南,家乡在沿江江南的一个丘陵山腰上。这里有江南连片丘陵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缓坡梯田。小山被开垦到半山腰,山上是地,地里种小麦、山芋、芝麻、花生、棉花之类。山上也有一些树、灌木。山头的树下或灌木丛中有许许多多坟墓,那是家乡先人们的居所。坟墓有立碑的,也有没立碑的。山腰、山下是农田,顺山而围,弯弯曲曲,层层叠叠。沿江江南主要种水稻、小麦和油菜。小时候我们那里不像现在稻子种单季稻,而是全部种双季水稻,冬春夹种小麦、油菜或红花草。四季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每家每户都开春忙到年尾,就是到了年底还要挑塘泥,劳作十分辛苦,我在家排行老小,人家都叫我老巴子,父母都惯着老巴子,我当然就没干过多少重活,农活的记忆与我也就是印象,但是房前屋后那些景象特别是山山水水如一帧帧画面总是不能忘怀。记得春上庄稼盛长、油菜花开时,整个山丘翠绿间夹着金黄,绿的是水稻秧苗,黄的是油菜花海,暖风拂过,风中掺夹着清香,沁人心脾,伴随着蜜蜂、不知名字的杂虫的闹和声,生意盎然。而在红花草开花时,梯田披上紫装,层层叠叠,蔚为壮观。
山腰中间总不远不近地夹着形状不一、深浅不等的水塘,这些水塘用于灌溉,也用于养鱼。没有大水面,是的,我们那一带都没有,水塘是属于年年都干涸的那种。因此我小时没有见过大鱼。小时候,生产队年底分鱼,见到一条一斤多重的鲢子鱼,我和村上的小伙伴们总是跟在大人们后面蹦着追着跳着,都希望自己家能够分到半条。我之所以说分到半条是因为大鱼不多。我印象中,几乎每年都能捉到几条大的,够全村每家分到半条了。我们村子小,只有9户人家,分散在山头山腰和山脚。村子那时候没有大路,户与户之间连着的不多,都由田埂串起各家。我见到大鱼是上高中到县城路过菜市场,看到一老农扁担上一头挂着一条鱼,一头系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箩筐,大鱼垂挂着足足一米长,着实吃惊不小,傻傻地跟后看了好一截路。至于后来吃到大鱼,又是多少年后了。
我的家乡没有大山,只有丘陵。我们那里称丘陵不讲丘陵,统一叫山,现在还是这样。我到初中上地理课才知道我们家乡的山不是山,而是丘陵,形成的水系叫河。家乡的河不大,二、三十米宽。小时候不知道她从哪里流来,也不知道淌到哪里去,只知道河大多是村的界,要么是大队现在叫行政村的界,要么是生产队现在叫自然村的界,过河过桥就到别的地界了。我家乡的河,名叫钱家河,还是乡界,现在叫镇界。家乡的河上半年是蓄水的,一直蓄到“双抢”后。每年清明过后,村里就要封坝,为农事备水,因此上半年的河水是满河的。一条河逐级建坝,钱家河每隔2-3里路就有一道坝子,当然坝子是跟桥连体的,所谓桥坝。我们村前的那道桥叫钱家坝,上游是蔡家坝,下游的坝叫历阳坝,再往远就不知道了。 蓄水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开始封坝蓄水,什么时候放闸过冬,都要根据季节、气候来相机而定。古历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梅雨季节,从连绵小雨到滂沱大雨再到特大暴雨各种情况,桥坝管理都要适时采取措施。放坝要及时,雨大水情严重,就要发水。如果放坝不及时,河水就会漫出河埂,冲毁农田,损坏庄稼。而雨停后,上游来水渐少,就要及时封坝,否则关不了一河满水,农业灌溉又不够用。因为家乡梅雨后紧接着就是伏旱,三伏天,在知了一个劲的疯叫中,水汽呼呼地蒸发,山上塘见底,河里底见天,田里庄稼就完了。现在回想起来,管坝是学问,生产队长不容易!
管坝我当然不懂,但我记得发水的情形。小时候每年都要发几次大水。每当发水,老远就听得钱家坝轰轰巨响。大人们总不让小孩到河边上去,尽管发水能抓到许多鱼,但水大危险,不让小孩涉险当然是稳妥的。大人的告诫哪能约束得了我们,在好奇心的诱惑下,我们总是偷偷跑到河边,看河、蹚水、捉鱼,好不快活!说那看发水,待到河边,只见河水打着旋涡,浮着树枝、偶尔也有木头杂物之类,一路向下,进入坝淌,一个俯冲,掠过桥坝,在坝下冲击潭里打个旋,又随“大部队”浩浩荡荡,一直往下,甚是壮观。
秋冬的河是另一番景象。每到秋后河流干涸,生产队长带上人将坝子闸板放平,刷上桐油过冬。下半年的河也不会断流,水浅滩窄处垫上大些的石头可以超近过河。
这是我关于家乡山水的印象,模糊而清晰,真实又亲切。那是南陵一个叫长山头的地方。 作者简介:徐静,安徽芜湖人,中共党员,公务员,现供职于芜湖经开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之余,喜爱看书,用文字去追寻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