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三二朵（散文）

 袁美娟

冬天很寂寞，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如果没有腊梅花开，这寒冷就会更加嚣张跋扈，像一条荒原上的野狗，恣意横行，无阻无拦了。但我住的地方，很少能见到腊梅。我一直在想，在严寒的冬日里，那怕是一朵腊梅绽开，也足以使严寒胆颤心惊，感到末日的来临。腊梅无声的力量，迫使寒冷加快了逃离的步伐。小小的花朵，竟摧毁了寒冷庞大的尊严，就如同一线光明，可以刺穿一团黑暗。

寂寞久了，总会失落。既然失落，又会产生寻觅。在一个冬日，我走出家门，去寻找腊梅。或许，在一个不经意的地方，我们会遇见。我住地西边，有一座公园。公园不小，平时罕有人迹。偶尔有一条狗或两只猫出没，也只是稍纵即逝。公园里栽了许多高高矮矮的植被，有的叶子落净了，光秃秃地裸着。有叶子没落的，也被冻得青紫呆滞，至于开花，就别想了。

奇迹出于意外。在一处木花架旁边，我惊奇地发现，半人高的枝条上，开放着二三朵金黄色的小小花朵，在阳光下分外耀眼。这不就是腊梅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发现，令我欣喜，令我激动。我立刻紧跑几步，奔向她的面前，仿佛不紧跑这几步，她就要留走掉了。我站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地看她。而腊梅也一动不动，只是她开放的花朵，像婴儿含笑的脸庞，对着我自然而然地张开。没有羞涩，没有躲避，也没有张扬。她黄色的花瓣，半透明的，如同蜡做成的，不，蜡做成的没有这么细腻，没有这么优雅，没有这么富有生机。她静若处子，安如秋月。她的脚下，就是一条小河。冰封了河面，闪着银亮的冷光。寒风从腊梅中间穿过，吹向柳稍，柳枝就摆来摆去，似乎要挣脱寒风的戏弄。四周静静的，围拢着腊梅。腊梅不骄不傲，独自开着。我好奇地数了一下，也不过三五株而己。为什么当初不栽满一个公园呢？说不定是小城远近的一大景观啊！

从这次发现之后，我心里就惦记着这三五株腊梅了。奇怪，秋天还没结束，我就希望寒冬早日到来。寒冬到来的日子，就是腊梅绽放的日子。先是一朵一朵的开，后来一枝一枝地开，不久是一树一树的开。如果天空飘起了雪花，她便更加妖美起来，欢快起来。她率先迎来了春天，当春天催开了百花吐艳，她就悄然告别温暖，去为下一个冬季积蓄能量了，争取在下一个冬季里，更好地开放。春天是应该感谢腊梅的，是她为春天赶走了严寒，开劈了道路。如果百花可以歌唱，那么向腊梅献上的，一定是一首春之歌吧！

有惊喜的发现，就会与朋友分享，我告诉我的几位朋友，城西公园里有三五株腊梅。朋友也很惊奇，连说没有听说过。我信誓旦旦地保证，等今年冬天下雪时，我带你去雪地寻梅。朋友说一言为定，期待今年大雪小雪早点来。我朝他看看，说早来不行，晚来也不行，腊梅开了的时候来才行。

腊梅开的日子到了。朋友果然没忘，开了车，带上酒，还有相机，找上门来去看腊梅。我说你怎么不把雪也带来？他说心里有了眼里就有，你就权当现在雪花正舞吧。我心里真的就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我知道那三五株腊梅藏在哪里，顺着碎石小道，穿过一片竹林，就看到腊梅了。仍然开着去冬的花朵，仍然只绽开二三朵，未开的花蕾，密密地挤在枝头，等待开放。朋友迫不及待打开相机，围着这三五株腊梅，近拍，远拍，站着拍，弯腰拍。边拍边唸叨，她怎么不怕冷呢，天寒地冻，她是怎么开的呢？我说，温暖在她的心里，无论怎么严寒，她也会自由地绽放。就如你，心里有了腊梅，无论多么寒冷，你也会为寻找与腊梅一见，在所不辞啊！

我还想说，自从你心里有了腊梅之后，你就从未没有把她移开过。可是看他喜形于色的样子，我没有说出口。

腊梅自顾开着，也不说话。我和我的朋友，也不再言语了。围绕着腊梅，飘着心中的雪花。

作者简介

袁美娟，曾任中学教师，现为睢宁县阅读协会副会长、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睢宁县知名主持人。在国家、省、市级语言类赛事中获一、二等奖。诗歌作品在国家、省、市征文大赛中荣获一、二等奖，并发表于《海外文摘》、《杨子晚报》、《都市晨报》等报刊杂志。所创作的乡村振兴系列“诗视频”受到凤凰网、易网、中国搜索等平台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