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风物记

河山头    一江清水向南流

文／彭雄祥（长沙）

       在我的家乡河山头，流传着一首民谣：河山头，河山头，层层栏杆关铁牛。九冲十八皂，一江清水向南流。这首民谣，形象地描述出了河山头的山水走势，地形地貌。

      站在河山头，向西眺望，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山脉，青黛如墨，横亘天际。一道道山梁，婉如倾斜的梳齿，向东蜿蜒而下。东面，一条低矮的山丘挡住了逐渐斜插的山梁。一条弯弯曲曲、逶逶迤迤的大江接住了顺着山梁向东流下来的沟渠溪水。在山梁与山梁之间，便是田畴如银、阡陌如画；沟渠纵横、水润地肥的沃野。道道山梁如层层栏杆，减弱了西北风，平缓了如铁牛奋蹄般奔腾的水势，使得河山头山清水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寿年丰。

       发源于泉塘堰的一江清水，包容、平缓而又气势浩荡地沿着丘陵小山，一路汇聚，最后冲开一道水口，向正南方向流去。经延山，过虾塘，出五龙马，在羊角塘与清江汇合，然后在南桥汇入湘江，向北注入洞庭湖。

       在这片青山绿水、沟壑纵横的肥沃原野上，一辈又一辈勤劳的乡民在这里秉承着“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家规族训，生息繁衍，构建家园；万户紫气，牧歌田园。他们的脚印，汇入了源远根深的湖湘农耕文化。是我们的祖辈先民，用勤劳的双手，修筑了一道道堰坝，开挖了一口口山塘，疏浚了一条条水渠，平整了一丘丘良田。使得河山头成为了中华大地上不可或缺的一方水土。

      一根从田坎下露出来的木头，已经炭化成黑黝黝的泥块；一块横卧在溪水两岸的石板，上面已经被无数代人的脚板磨得不见了当初的凿痕；一处水口旁的分水石砫，还是那么不偏不倚公正无私地立在那里。这些，都是先辈们在这片土地上用勤劳的双手，建设家园，改造自然的见证。站在山顶眺望，阡陌纵横、田亩无界。深入其中，才会知道，每一丘田都有自己的名字。有些以曾经的主人姓氏为名，如：胡家大丘、蒋家大丘、彭家大丘；有些以形状命名，如：脚盆大丘、瓦钵大丘、担杆长丘；有些以面积取名，有些以位置取名，有些以变迁取名，等等。每一丘水田，每一块旱土；每一道山梁，每一口水塘，都有自己的主人，都是一家一户赖以生存的衣食之源。翻开悠悠的历史封页，我们仿佛可以听到在这一片土地上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看到一幕又一幕阴晴圆缺的变迁。在这个广袤的舞台上，人事更替，沧海桑田；有穰有灾，有合有分。但是，有一点绝对是相同的，那就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将这片土地视为自己的命根子。

      弯沟改直渠，小丘改田园；私有改公有，集体改单干，虽形态变化，时代不同，但河山头依旧，冲冲皂皂亘古不变，一江清水万古南流。

       范仲淹有一首诗：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后人在后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一些人的心目中，祖祖辈辈赖以安身立命休养生息的田园，被轻薄了，淡漠了。耕地异化、水田旱化、堰渠老化；在良田沃土上建房子，在水源地脉上乱开发。这真的是在图眼前福，造子孙孽。

       历史的长河中免不了有弯路曲折，有风浪水花，但江山不改水长流的自然规律是永恒的。河山头，永远是河山头人的美好家园，那肥沃的田地，永远是河山头人的衣食之源。

                      2025.2.3

作者简介

彭雄祥，笔名淡然。湖南祁东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耕耘杏坛数十载，培育桃李遍天下。辛苦教学工作之余，在诗词、散文创作方面保持浓厚兴趣，且造诣较深。在各级报刊和微信平台发表了不少作品，均获好评。在党报主流媒体重大征文中多次获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