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社会小说《世外》
——欧阳如一
第二十章、天留客
卢会长稀里糊涂就和来的小姐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完事问：“你怎么一个人？那个呢？”
小姐想：“一个你都忙活不过来还要两个？”说：“再要一个您得跟我们大班说。”
卢会长这才发现此人不是岳秀也不是苏晓，看来那一个亿不能给这地方办，问：“多，多少钱？”
小姐说：“钱有人替您付了，我回去可以吗？”
卢会长想：“这还算识相。”说：“明天叫你们头来见我。”就睡过去了。
高见岭打完电话也睡了，他能做的也只是搅搅局，直到第二天早上有电话打进来：“高哥，您还不起床？我到您楼下了。”
是苏晓，高见岭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对方笑吟吟地说：“您下来和我一起吃早餐。”
高见岭赶紧起床、洗漱、往腋下喷了点香水，换上一件米色休闲西装就来到了中餐厅，是凭房卡供应的自助餐，他们俩拿了盘子各取所需，就来到了一个临窗的餐桌对面坐，外边下起了小雨。
“您说走咋不走呢？疫情爆发别再走不了了。”苏晓问。
高见岭指着外边：“天留客，你咋也不走呢？”
苏哓说：“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这是一个让人加标点符号来断句的句子，据说有九种方法，高见岭说：“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古文不加标点符号真不行，意思可能完全相反，两人笑。
苏晓去咖啡机给他们俩打咖啡，望着高见岭高大的身形想：“他昨晚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肯定是喝多了，不过我后半生能跟了一位前建设部的老专家也算给爸妈挽回了点面子，尽管我四十他六十年龄相差有点大。”
高见岭看着苏晓打咖啡的背影想：“苏晓这名字不好，有点像秦淮歌女。”可当年的秦淮八艳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董小宛、顾横波、寇白门、卞玉京、马湘兰个个都是好样子的。陈圆圆不必说，她曾让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改写了明末清初的历史；李香君和侯方域传出了一段遭遇国难也忠贞不渝的爱情佳话、董小宛放弃荣华富贵与冒辟疆同甘共苦直至去世、国学大师陈寅恪还专门为柳如作传，盛赞她色才艺节俱佳——她也资助过抗清义军。可如今那些高学历的女人一样拜金，那些出身高贵的女人并不讲气节，那些身居要职的女人也不讲正义，她们尚且如此，还能指望一个从良后的欢场女有什么作为？
苏晓发现高见岭在看她，她出来前精心打扮过，镜子里的她仍风韵犹存，真得趁这时候把自己给嫁了，端过来咖啡问：“您这些天在临河做了些什么？”
高见岭说：“除了想你什么都干不了。”他这是调侃，跟昨晚在电话里说的三个爱一样，今天一大早苏晓就过来了说明他阻止了卢会长的好事。
这家伙真会说话，苏晓说：“屠百业天天过来吹牛，说他让您做了个挖沙的规划，帮他们做了个无本万利的生意。屠这个人很坏，你不能帮他。”
“我这不是为了以后能常见你吗？你咋不回南京在这儿开起了饭馆呢？”高见岭继续调侃。
他真的看上我了？苏晓说：“这不是为了救一个姐妹吗？就是那个岳秀，她看中了那家饭馆又没钱投资，我就决定和她一起创业。”
看来这欢场女人还有点道德底线，就是义气。高见岭问：“你看白志刚怎么样？”
“他和屠做生意一分钱都不出，早晚分道扬镳。”
“那李长青呢？”
“他就是个村霸，哪里像个村支书？”
“那他父亲和儿子怎么样？”
“老李书记人正直，小李嘛，现在还看不出来。”
高见岭笑，说：“全县人你都认识。”
这餐饭他们吃了三个小时，直到餐厅的人收拾卫生才离开，双方把自己的一生都做了坦白交待，临别苏晓说：“哥，你虽然有媳妇，可我想当你的妹妹，比媳妇好那种，只要你不嫌弃。”说完眼窝有点湿，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爱情。
高见岭真嫌弃她也真喜欢她——真嫌弃她，她开了那么大的饭店，看来真挣了钱，可这钱越多人越不干净；真喜欢她，她聪明而有文化，举手投足都是明星范儿。不知道他能不能处理了夏青和苏晓的关系，就是一妻一妾，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就上楼和他做了一回夫妻。
白志刚开车送高见岭去高铁站，说：“老卢真不地道，酒喝了，小姐搞了，答应给临河弄一个亿变了，咱们还得从采沙做起。”
高见岭知道是自己弄的——没让苏晓和岳秀重操旧业，说：“我回去就给你们做正式规划，可你们得给设计费，这是生意，我不能给你们白干。”
白志刚说：“屠百业说这笔钱他可以出，不就是五十万吗？给您做在临河的安家费，得把您留在这儿。”
这就是天留客，那就给苏晓在临河最高档的小区买套住宅。高见岭说：“他可不能光用嘴说，先给我付30%房款。”
白志刚说：“屠百业说您太清苦了，要给您找个同居的姑娘伺候您，这钱也太他出，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嫂子。”
高见岭想：“你这么好心哪。”
他们来到了高铁站，只见进站口已经用蓝色彩钢板封门，上面写着“疫情就是灾情，防疫就是战争”的口号，有穿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白衣服的武警拦住，说：“临河发现了新冠病毒，你们沿路返回，网上退票，居家隔离。”
这就是天留客，他们调头往回返，高见岭问：“我住哪儿？”
白志刚说：“屠百业有现成的宿舍，你吃住的钱都由他出钱。”
这是要全面控制他，高见岭说：“我不住他那儿，还是把我的钱给我由我来支配。”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