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年味
文/银露梅
年味,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它藏匿于冬日的寒风里,潜伏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里,悄然弥漫在每一颗归心似箭的心里。
年味,是情感的沉淀,是岁月长河中最温柔的那一抹色彩。
季节的脚步还在冬天徘徊,过年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各个卖场里的年货,琳琅满目,在最显眼的地方摆放。
走在街上,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打折促销,各种优惠活动,彰显商家本领,让人不禁感叹,赶上了好时代,物资真丰富呀。可是从感觉里,还是缺少了一点气氛,那就是越来越淡的年味。
每当寒风渐起,雪花纷飞,那些关于年的记忆如同一幅幅温馨的画卷,在我脑海里徐徐铺展开来。
我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些逝去的时光。怀念小时候过年的光景,那时候虽然贫穷,但珍藏在记忆里的画面却是那样的鲜活,一句话,一件事,就会触动全部。
家在牧区,大大的草原上,一个小小的村落,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一进腊月,年的气氛就浓起来了。首先杀牛宰羊,家家户户凉肉干,要在最寒冷的季节,把储存的冬肉,冻成干肉条,以便来年食用。这是个非常壮观的景象,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长长的铁丝绳上,挂满牛肉条,像彩旗一样随风摇曳,牛肉特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腊八粥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候牧民主要以食肉为主,每人每月只有十八斤口粮,十五斤青稞面和三斤白面。牧区人家缺少大米,腊八粥便是那香喷喷的麦仁饭。
老人们常说,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儿,这“样儿”便是那份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仪式感,让人在忙碌与喧嚣中寻得一份心灵的慰藉。
小年忌灶神,就是一个最隆重的习俗。
腊月二十一那天,母亲早早起来,蒸白面馒头。忌灶神的馒头,称为灶卷,就是在大馒头两边各插一颗红枣。
那鲜红的大枣,静静地卧在雪白雪白的馒头上,让人垂涎欲滴。
我和妹妹称灶卷为牛鼻子,母亲急忙来堵我们的嘴,说小年这天千万不能胡说。否则,灶神上天给玉皇大帝告状,老天爷就不会保佑我们了。我和妹妹笑她是老封建,她就追着打我们。
腊月二十四是大扫除的日子,我们称之为扫房,把家里能搬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然后彻底把屋子打扫干净,把为数不多的几件陈设擦干净。有条件的人家还会用旧报纸糊墙面,再贴上几张年画,家里焕然一新,心情也会格外畅快,过年的气氛立刻就出来了。
对牧区人来说,蔬菜水果是很奢侈的,过年能吃上苹果,那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记得有一年,供销社进了几筐苹果,有钱的人家都去购买。我和妹妹站在供销社门口,看着那红红的苹果被人从箩筐里拿到称盘上,再滚动进人家的包里,馋的直流口水。我们回家求母亲也给我们买几只苹果。母亲到供销社一问,一斤苹果要六毛钱,她掐指一算,心疼地说,六毛钱能买好多东西呢,比如,可以买多少斤盐,多少斤醋……
但是,她看着我和妹妹祈求的眼神,狠狠心从兜里拿出来一块钱,买了一斤苹果。那天下着雪,路很滑。母亲脚下不稳,一只苹果从包里滚落,钻进雪地里。我们娘儿仨,顺着苹果滚动时留下的印,一直找到山坡下,才找到那只苹果。母亲对我们说,要等到三十晚上,才能吃苹果。我和妹妹,只好偷偷去闻那苹果的香味。
在我们的期盼中,大年三十终于如约而至。母亲用锅碗瓢盆交响乐,为我们准备了不丰盛,但很美味的年夜饭。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饺子、手抓肉、啃着苹果,那甜甜的香味,深深地留在了记忆深处。
凌晨时分,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首先我们给父母磕头拜年,然后父亲很有仪式感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毛钱,给我们压岁钱,母亲则给我们几颗糖,这一年就算圆满了。
记忆中的那些欢声笑语,构成了一曲温馨难忘的家庭乐章。
大年初一早上,穿上母亲亲手为我们做的新衣服,出门和小伙伴们比谁的衣服好看。兴高采烈地和大家一起放鞭炮。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糖果,和大家一起分享。
大人们也走出家门,相互串门拜年,整个小村落在年的气氛中沸腾起来。
时隔多年,许多事早已淡忘,但儿时过年的情景却永远地留在了心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传统习俗渐渐淡化,但那份记忆里的年味,却如同陈年老酒,越久越醇厚。
年味,不仅仅是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更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每当春节来临,那份深藏心底的年味就会被重新唤醒。时刻提醒着我,努力去寻找、去创造那份属于自己和家人的年味。
所以,比如除尘、拆洗被子、炸油饼、捏包子……这些事,我都会去做。
我就是想用自己忙碌的身影,给孩子们留下家的温暖与爱的记忆。让这份传统与温情得以延续,让记忆里的年味,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年味,是时间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是植根于每个人心底的一种情怀,一种记忆,一种无论身处何方都能感受到的温暖力量。
在这个特别的时刻,让我们珍惜这份年味,用心感受,用爱传递,让这份美好的情感一直延续下去,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