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林庄挖大渠

杨居胜

一九六八年，我高中毕业。响应党的号召，回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九七0年三月，苟各庄大队抽组200多民工,参加任丘县除涝治碱大会战。

至今54年啦，不知大渠官名，它地处林庄村南，就叫林庄大渠吧。渠的上下口宽度，深度，坡度也记不清了。

苟各庄一街九小队，由杨三领队，组成我等六人挖渠民工组。

三月下旬一天，按县海河指挥部的要求，两人一幅荆条编大抬筐，直经2尺多。一条扁担，每人一把铁锹，捆绑好的麦秸，被褥等行李，装上牛车。我们跟随牛车步行，沿老京开国道，一路向西向南，奔任丘县城而去。

冀中平原的早春，阳光明媚，乍暖还寒。老京开国道（后来更名为106国道）不足106国道的一半。两边柳树粗壮，枝条微微鹅黄，树冠几乎碰头。麦田里，麦苗还蔫蔫的爬在地上。待耕的白地里，光秃秃，苍茫茫。

步行50多里，过了中午，走到京开道东边，供销大楼处。彼时，没有裕华路，离县城还较远。有一土路，过护城河小桥，通往现在裕华路蕾沙楼北，老任丘一中的南北道口。

记得1965年，一中大操扬在现在的蕾莎东南边。我们上高中时，修整了一中校区到大操场的这条土路，一直到城墙护城河桥边。护城河东没有招待处，燕春楼，供销大楼等建筑。京开道东西两侧基本都是庄稼地。

那时，在任丘东关和京开路交叉口，走东关大街西行进县城。县城里没有一条整齐的东西，南北大街。任丘长途汽车站就在交叉口西北角。

毛二把使栓好牛，摆好牛槽，在护城河打水饮牛，喂牛草料。我们吃了自带的干粮。

而后，过陈场村，走土路，向东南奔林庄村。

记得，给我们号的房子，在老林庄村的西北边，一户大家主的青砖瓦房四合院。年久失修，墙砖碱损，门窗干裂。屋里墙皮脱落，砖缝掉土。地面潮湿。出院门，西临大水沆，沆边有一口饮水井，几棵大柳树，粗壮茂盛，柳条下垂，随风摆动。眼前浮现出杨万里的《新柳》诗，“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未必柳条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长”。初出家门，充满了新鲜感。

我们住南屋，把自帶麦秸铺地上，行李放好。麦秸返热隔潮，这便是暖炕啦。只是被窝里常有滑桔。

次日，太阳没出来，我们就上工地了。早春三月的黎明还很冷，扛着铁锹，背着大抬筐，拿着扁担，来到离林庄东南七八里的工地。坑坑洼洼，白碱茫茫，杂草未生。这就是兔子不拉屎的地吧。

按照指挥部划分的标桩记号，找到我队的工段。沿设计白线看清渠道，渠堤。

我队六人自由组合，四个体力强壮的搭档。我和领队杨三搭配。他掌后杠，我在前。

清晨干一个多小时，早饭就送来了，窝头咸菜，粥。大家先喝粥，还有点热气，一放就凉。然后吃干粮。渴了没水，就在洼地方挖沆，喝新鲜的地下渗水，又浑又凉。大渠挖了五六天，跑肚拉稀，回家换人己近半。我还好，渴着点，少喝土沆的凉水，坚持下来了。后来改在工地烧水，控住了病情。

天天黎明即起，太阳落山收工。在工地吃早，午饭。住地吃晚饭。主食窝头，白菜汤。不洗脸，不刷牙，不洗脚，循环往复。

我刚毕业一年余，挖大渠出河工，是“大闺女上轿——头一次”。体力弱，技能差。在平地开渠，坡短时还好，四五步就爬上去了，大渠越挖越深，渠坡越来越长。抬大筐，爬长坡，步步叫劲。渠越深土越湿，爬坡更吃力。挖土装筐慢，抬筐时，我在前，扁担向后摩擦肩膀，很快就红肿了。为了减少肩膀的痛苦，我双手上托扁担，这样，重量全部压向后杠。大筐碰腿，迈不开步，爬坡更慢，倒土一次倒不完。

为了提高效率，县指挥部组织劳动竞赛活动。小队内，民工间，小队与小队，街和街之间。你追我赶，斗志昂扬。

领队和我把街边，我拖了后腿，一度落后。在杨三的指导下，我边干边学边总结，摸索出“装筐八铣土，侧平爬坡路，倒土扣筐底，下坡紧迈步”，和 “爬坡前脚掌着地，脚指抓地，用力攀登。下坡后脚跟着地，快捷下行”的要点。逐步掌握了要领。很快就赶上了进度。

手掌老茧磨厚了，肩膀红肿适应了，体力增强了。成为较合格的民工。

在竞赛中，我边劳动边帶大家背伟人语录，唱伟人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大大激发了我们学大寨，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天天都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晚饭后，我早早睡觉，头一粘枕头就深度睡眠了。有一天，我起夜，忽然听到鼾声如雷，咬牙巴荅嘴声，屁声不断。还有喊“加油，加油”的。也不知，我是否是这个合唱队的一员呢？

二十多天的竞赛活动，一街和苟各庄大队评为先进。工程完工后，改善伙食，蒸馒头，熬肉菜。五花肥肉，经厨师制作成特色大锅菜，醇香美味。就象过年一样。

这条大渠，现在仍发挥着泄污排涝作用。燕山道向南延伸，在林庄排水渠上，修建双向六车道宽的大桥。雨污排水分流，在林庄大桥东，渠内设置了水循环机。2021年，任丘市政府，在林庄水闸修了大功率扬水站。这两年城区内涝，两个直径一米多的排水管，二十四小时不停排放，及时解决了城区内涝问题。

我退休后，常骑自行车，沿大渠边的小路骑行，在枫林公园转弯。看到大渠倍感亲切，这里也有我的一点点汗水呀！

作者简介

杨居胜，大学毕业，曾在政府和金融部门工作。喜欢写作，在公众号发表多篇散文，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