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保寿老师故事专辑
那年那事之一
1962年农厉9月21日我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地主之家。
父亲曾就读于长春大学。解放后因历史问题被打成右派,定为反革命分子。发配至黑龙江开荒团劳动改造。
57年反右时被谴返回原藉陕西长安接受贫下中农地监督改造。
母亲是一地主家的四姑娘,解放前毕业于名校长安一中。
我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又奇丑无比。
后听母亲说,每次喂我奶,她都是胆颤心惊的不敢看我。
父亲竟也这么形容我的丑:邦邦sa(二声脑袋),溜溜滑。南北长,不值ga(二声钱)。绿豆眼,大蒜鼻,鲶鱼嘴,牙不齐。
哪有这么编排自己儿子的,还是亲爸不?
病病怏怏的我一天到晚就知道闭着眼睛哭。有人就断定我活不长,劝母亲把我扔了算了。
”咋说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等死了再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因为我出生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父亲为我取名寒光。
结果没多久,有好事之人便添盐加醋地把此事汇报给了队长。
他这是以给孩子起名为由诬蔑社会主义!饥寒交迫那是旧社会才有的事。这也太歹毒了!
没啥文化的队长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不给他脸上抹黑么?
这还了得,看来阶级斗争不抓不行啊!
三场暴风骤雨般的批斗会后,大伯受年画的启发,便做主改了我哥三的名字:保福,保禄,保寿。
那时候,我的大名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都习惯叫我:仨,老三,洋芋蛋,界石蛋,也有极少数人叫我三姑娘(不知他们何出此言?)
老儿子,大孙子,都是老人的命根子。
我是附近有名的“奶把把”(最后一个吃奶的),都快七岁了还找母亲要奶吃。
为了让我忌奶,父亲带我去西安火车站工务段工地(生产队揽的维修房屋的活)呆了半个月。
自小我就顽劣调皮。
记得在我七岁那年的冬天,当时我们一家五口还住在那间破马房里。
一天中午,外面下着小雪,我和母亲盖着被子坐在炕上。母亲做针线活,我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当时也不知是咋想的。我竟鬼使神差的捏起被面然后一剪子铰下去。
“你疯了?这可是新做的被子啊!”
母亲怒不可遏地把我按在炕上,怒斥着高高扬起了手掌,而落在我屁股上却让我觉得挠痒痒般的轻飘飘的。
想撒尿怕冷不想下炕。
我会经炕沿跨到门滑子(插门的木方)上,用脚轻蹬炕沿这扇门便关上,尿完再轻推门框,门打开又退回到炕上。
晚上睡觉,我习惯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那古老的童谣进入梦乡:打箩箩,摇面面,妈给我娃做饭饭。你一碗,我一碗,猫娃狗娃咱不管。
在那个全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年代,家家穷,人人饿。敢问,几人没扒过榆树皮,几人没吃过观音土?
一天晚上,母亲从外婆家带回一块肥皂,由于当时天黑又用纸包着,我误认为是锅盔,便乘他们不注意,偷偷地打开包装纸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那时候是真饿啊。
大人干活饿,我们小孩疯一天更饿。有时饿的前胸贴后背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为了省粮一般人家都吃两顿饭,晚上早早就躺下了: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进入春季,虽然还是缺粮,可那满树的槐花,榆钱,香椿芽足以够人们奢侈一阵子的。
七岁那年我就对上学有了浓厚的兴趣,而父亲非要等我满八岁才肯让我上学。
于是,我便常常跑进村中央由旧庙改建的小学(初中在北塬上),饶有兴趣地或通过门缝往里看,或跷起脚尖爬在窗户往里看,看老师讲课,看学生写作业。
放学了,我会迫不及待地从哥哥身上抢过书包挂在自己脖子上,在路人羡慕崇拜的眼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那神态仿佛就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那年那事之二
70年3月初,母亲领我去村小学报名。
我村设有小学中学。中学在北塬上,几年后村里建了三层教学楼,中学才搬回村子。中学原址改建为土产公司。
小学是由旧庙改建的,十分的简陋。
大殿居中,教室分布在大殿四周。老师的办公室就设在大殿内。
大殿北门外有一土台,土台四周砌有蓝砖。这就是开会演节目用的舞台。
舞台北面是操场,操场里除了定期铺的沙子,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娱乐设施。
操场东西两侧各有一排梧桐树。
东侧有四排教室。西侧有三排,最北边院墙下有一排房是通勤老师的宿舍。
食堂建在大殿的东北角。食堂前有水井,井旁是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槐树。
厕所在大殿西南角。
我的班主任叫曹菜玲。
她矮矮的,胖胖的。厚厚的嘴唇,大鼻头,两颗大门牙不安分的努力地向外凸着。两根齐肩辫子又黑又粗。微弓着的后背和她三十来岁的年龄很不相配。那瓶底似的近视镜似乎告诉人们,她是个有文化的人。
曹老师家住西安市,正常情况下半月能回趟家。
她带小学一年级有近十年了。经验丰富有耐心。也是我俩哥的启蒙老师。
报完名回到家,我兴奋的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新书。
临睡觉了母亲笑着催我:“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头一天上学,可别迟到了。”
我恋恋不舍的把书本像皮铅笔小心翼翼的装进母亲用两块布为我缝制的书包里。
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啥叫文具盒。
有心的家长,到医疗室要个装针剂的盒子,回到家撕掉中间的隔挡,给孩子装铅笔橡皮用。
第二天不等天亮,我就爬出被窝催母亲做饭领我去学校。
“傻小子,太早了。恐怕你老师还没起来呢。”母亲戳着我的额头笑着说。
第一堂课班主任了解我们的情况。
“……你家啥农?”
“地主。”我站起身如实回答。
“……你家啥农?”她问我叔家比我小几个月的建锋。
“贫农!”他从容地站起身,很淡定地答道。
“老师他骗人,他家也是地主!”我在一旁急了,忙站起来大声喊道。
放学回家的路上,建锋气急败坏地撵着我打。
中午放学回到家,母亲正做午饭。我没敢说建锋打我的事。乖巧的站在案板旁的一个木墩上默默的看着母亲娴熟地擀着面。
“今天老师都讲些啥?没惹啥事吧?”
“就教我们写123了,没惹事。”
“听话,在外老实点,咱家成分不好,千万别惹事!”
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贫下中农就是天,是主宰我们命运的阎王爷。
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经常就有几个贫农家的孩子把我围在中间齐声喊着:“地主富农,没个好怂。四类分子,不拉好屎。”
有时气不过,我也会骂回去:“贫农贫农,不是好怂,瓜娃瓜娃,有妈没爸。”
我是逞了口舌之快,可换来的是鼻青脸肿。
四类分子们除了每天到伟人塑像前早请示晚汇报外,还得随叫随到去扫大街。
贫农家的子女可以参军,招工,推荐上大学。就是找对象正眼都不瞧地富家的姑娘。除非家里特穷或小子有缺陷才考虑和地富家结亲。
在我印象中,就有不少地富家的孩子和偏远特困地区的姑娘喜结良缘。
当然也有例外的。
我队贫协主任家的姑娘就相中了我本家子的一个哥哥,而且爱得死去活来的。
这不反了天罡吗?贫协主任那受得了这个?!
苦口婆心的劝不好使,打骂,关禁闭还是不好使。到底还是把姑娘逼得跳了井!
那年那事之三
往往某个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很可能就对你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眨眼间我上二年级了。
也认识了不少的字。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我也爱上了小人书。也是通过看图画才大概知道书里写的是啥意思。就是图个热闹看着玩。过不了几天,书里的内容早忘的一干二净。
那时候一本书有八分的,也有一毛二的。
即使这样我们大多数人还是买不起的。
我们常看的书有:《小八路》《小英雄雨来》《半夜鸡叫》《王二小放羊》《刘胡兰》《九号公路大捷》…
我们小伙伴中,谁书多谁的朋友就多谁就是大爷。谁就可以吆五喝六横着膀子走。
顺我着有书看,逆我着快滚蛋。
有时我们也会因一本书由骂仗上升到大打出手。骂完了,打完了,不出三天又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了。
记得一次,宝祥非要用他那少页的《小八路》换我刚买不到两天的《小八路》。
那我能换么?
他仗着家是贫农又比我高大,竟动手要抢。
被他推倒在地,我手里紧紧的攥着书,任他拳打脚踢。
最终,我挨了打,书还是被他抢走了。
“抢就抢了,全当丢了。别哭了,过两天爸给你买新的。”
“告诉你别跟他们玩你不听。咱家啥成分你不知道?”母亲心痛地数落我。
“孩子还小,他知道啥?
小孩打仗不记仇,超不过两天准保没脸没皮的,好象啥事没发生一样又在一起玩了。”
到底还是年龄小,不懂得相互换书看。
今天你买了《小八路》,过些日子他跟父母哭闹着也买一本。以至于后来我们基本人手一本《小八路》。
有天下午,我们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着小人书。
“哗哗哗…”一页页快速地翻着。
正好一伙伴的大姑从此经过。她看我们感兴趣的是图画,就随口说道:“你们咋不仔细看字呢?只有看了字才能知道书里说的是啥意思。”
正是她这无意间的一句话,使我从此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
后来不管是走到哪儿,我可以吃次的,也可以穿破的。书是必须要买的。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唯有书是我的命根子。
我小姨家住西安市,她儿子和我差不了几岁,家里有的是小人书。
我总是盼着能跟母亲去她家串门。
吃喝次要的,主要是我能有看不完的书。
有时我姨也会慷慨地送我一本二本的。到后来我也攒了一担笼的小人书。
慢慢的,我不满足于只看小人书了,开始通过哥哥他们迷上了小说。
缺页的《烈火金刚》是我最早接触的长篇小说。尽管有不少字还不认识,可我还是利用一切时间,看得津津有味。
不光在家看,上课时也偷着看。
就是剜猪草时还不忘放在担笼里带到野外看。太入迷了,竟把猪草一事忘的一干二净。也不能空着担笼回家啊?情急之下,为了不挨父亲训。我只好偷些大豆叶或刚返青的嫩麦苗。要不就是先父亲一步回家,把刚够一把的猪草扔进圈里,谎称一担笼草都让猪吃完了。
我很是羡慕那些一天没啥事在街上闲逛的人。有时我就在想,啥时候不用干活了,能痛痛快快的看一天书,哪该多美啊!
那年那事之四
贾里村由东南西北四个街组成。
东街又分大东街小东街。
我依稀记得东街还有城墙城壕。城墙里叫堡里头,城墙外叫堡外头。
后来城墙挖没了,城壕也填平了。可涝池还在。人们习惯性的把涝池以西叫堡里头,涝池以东叫堡外头。
我家住在大东街堡外头。
一条东西道把大东街一分为二。道北皆是地富,多为田姓,道南皆是贫农王姓居多。
身强力壮的赵宝祥是道南的“大哥”。虽说老赵家在我队是独户,可人家公社有人,他爸又是生产队的队长(后又调大队部任职)。
道北我是孩子王。
虽说双方人数不差上下,可战斗力差的太悬殊了。
他们根正苗红,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敢打敢拼,下死手。
我们是地富反坏右的狗仔子。时刻不忘父母的叮嘱,畏首畏尾最多也就是回骂几句,不等开打就落荒而逃。我们很清楚,无论胜败,回到家轻者挨顿臭骂,重者必受皮肉之苦。
一般情况下,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宝祥和我同班坐我后排。
一次上课,老师走上讲台,班长喊起立,我们齐刷刷地站起身。老师回声坐下,我们又一起坐下。
那时候男女同桌同长凳。
当我俩坐下时,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俩人滚到了一起。
原来是后排的宝祥乘我俩站起时,用脚尖把凳子勾开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我狼狈的地站起来拳头握的紧紧的怒视着宝祥。我同桌则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宝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邪笑着看向我。
“赵宝祥同学,你咋能这么干呢?!”班主任怒了。
“老师,我和他闹着玩呢。”宝祥嘻笑着说。
“有这么闹着玩的?你,出去!”
赵宝祥被赶出了教室。
下课后,他们几个把我围在舞台下。
在学校他们还不敢太放肆。只是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难听的话。我人单势孤,低着头任凭他们辱骂。
上课铃响了,就在我长出口气转身要走时,突然几块粘在一起的砖斗从天而降正好砸在我左腿上。
看见宝祥几个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好想笑出声来。
出事了!操场乱了。
体育老师许东升直接抱起我往村医疗站跑。
当时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看着来回晃荡的左脚,还有那泛着白沫咕咕冒着的血,我还在想:这是咋啦,发生啥事了?
医疗站只是做了简单地包扎便催我们赶紧去县医院。
那天中午,母亲她们几个妇女在滈河洗莲菜。父亲还在公社办的学习班里改造思想。
幸好当时有市里来拉莲菜的汽车。
正常情况下出北门可直达县医院。奈何恰逢正修西曹公路,只能出东门经鱼包头皇甫村再北上到县医院。
到县医院,准备立即手术。到手术室一检查大夫懵了。决定再转院到西安红十字会医院。
由于事先沟通好了,下午一点多拉我的救护车一到医院,直接被送上手术台。
就见麻醉师把一块湿布捂在我鼻子上,不一会大夫就开始问我一些闲话:家在哪儿住?叫啥名?上几年级?
我就敢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后来让我数数。
数着数着我仿佛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井里,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着打着石膏的腿,我懵头转向的问坐在一旁抹眼泪的母亲:“妈,这是咋啦,我咋躺在着?”
“可怜的儿子,你腿被砸断了!儿子,疼不?”
“不咋疼。我啥时能好?啥时能上学?”
晚上麻药过劲之时,也是我痛不欲生的开始。
一个月后复查。
不好意思,接偏了。
哪咋办呀?!
没事,拽开重接。
这还带“买一赠一”的!?
没办法,只得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这期间感谢学习班领导开恩,给父亲放了两天假。
第二次手术后,不等外伤愈合母亲就用架子车拉我回家了。
从我住院到回家养病,没有鲜花,没有水果,也不见校方任何一人来看我。
好在那时看病不花钱。贫下中农免费,成分不好的,也只是象征性的收点。要不我做了两次手术又住了近两个月的院才花了二百来块钱。
那年那亊之五
不知是什么原因,大夫没对我的伤口进行缝合。只是打石膏时在伤口处开了个天窗,方便换药。
母亲把我拉回家,我每天只能或坐或躺在炕上,无聊不说,还得时时接受着疼痛的折磨。
没吃口服药,没打消炎针。
每隔一天,在医疗站工作的唐叔就会在下班时来家里给我换药。
每换次药,我都是大汗淋漓疼的死去活来。
晚上,刺入骨髓的疼痛使我根本无法入睡。只有把那条伤腿高高地垫起来,疼痛才能稍微减轻些。
夜夜是,我躺在炕上哭,母亲抱着我的腿哭。
听说鸡蛋壳能补钙,母亲就四处搜寻,甚至去垃圾堆里找。
鸡蛋壳拿回家,洗净后再放锅里焙干擀成粉,用水冲了给我喝。
在炕上呆了大约一个多月,我慢慢的可以下地了。虽然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只是不那么疼了我便吵闹着要出去玩。
“可不敢胡来,伤口刚要长好。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再出去玩吧。”
“妈,让我出去吧,就玩一小会。我会小心的。都快憋死我了。”
母亲拗不过,便用榆树叉简单的给我做了个拐杖。我拄着单拐蹦跳着天阔任鸟飞了。
在打麦场,我不甘示弱的和他们玩踢方格,玩丢沙包,玩赢烟盒…
往往是母亲不来找都不知道回家。
“伤口咋样?疼不疼?”
回到家,母亲总是紧张的问。
“不疼。你看我赢的烟盒。”我从兜里掏出一把烟盒放在炕上很是炫耀地说。
“玩时要小心点,千万别再出啥事。”
“知道了。今晚吃啥饭?我饿了。”
那时候我人缘极好。一起玩的有男有女。赶上天不好了,他们便会跑我家里来玩。
有的挤坐在炕上,有的站在地下。或看小人书或说笑打闹。
有时也玩开批斗会。
我扮演队长,选两个高的扮演积极分子。再选一个女生负责领口号。
至于反革命分子,看谁不顺眼就选谁。
我坐在炕上,很是威严地高声喊道:“把反革命分子毛蛋押上来!”
就见两个积极分子扭着毛蛋的胳膊进了屋。
“失你妈,轻点!”毛蛋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报告队长,毛蛋不老实骂人。”
“打倒反革命分子毛蛋!”负责领口号的女生义愤填膺地喊道。
“打倒反革命分子毛蛋!”我们一屋人齐声喊道。
有人就上去踢了毛蛋一脚:“反革命分子不打不老实!”
“不玩了,我不玩了!”毛蛋哭着就要跑。
“别让他跑,抓回来!”我憋着笑喊道。
我有四大护法八大金刚。对付毛蛋这种不听话捣蛋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灌完一肚子凉水后直接撵走。
后来大了我们再见面,还提起当年受罚的事:“你也太狠了,撵走就撵走,还给灌一肚子凉水。害得我窜了几天稀。”
临近年关,伤口愈合后,母亲拉着我去医院复查。
“恢复的挺好,可以取石膏了。”大夫看着片子说。
那年春节,虽说我花光了一家人全年的收入,可我们一家人还是挺开心的。
这是因为,父亲从学习班回来了,我的腿也全愈了。
那年那亊之六
73年那年,我十一了,轰轰烈烈的运动仍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时各队都住有军宣队代表。
公社学习班虽解散了,父亲还是没能摆脱挨批的命运。
这年大伯也上了黑名单。
父亲有历史问题受批还说得过去,可他难道就因为是地主成分而被批斗?亦或是为了完成指标而凑人数?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据父亲讲,我家和队长家有世仇!
那还是解放前的事了。
一天,下着小雨。队长父亲来咱家井里打水。
当时整个大东街就咱家有口深水井。
当队长父亲挑着水桶下井沿时,脚下一滑连人带桶摔了出去。
后检查左胯骨摔坏了。
队长家孩子多,本就吃了上顿无下顿,哪有钱治病。队长父亲只好在家养着听天由命。
为了给队长父亲治病,一天早上队长母亲哭哭啼啼的找你爷借钱。当时咱家正好刚买了地,那有闲钱借给她。
看借不来钱,她就撒泼打滚,让咱家给她男人看病:“你家欺负人,人在你院子摔的,你不管谁管?”
当时你大爷正值血气方刚之际。他哪受得了这个?于是把队长母亲和后找来的队长大哥打了出去。
不到一年,队长父亲便因并发症驾鹤西游了。
还有一件事是解放后发生的。
队长大哥晚间看守白天打完没来得及入库的小麦。
有人看见他往家偷小麦。于是报告给了当时的队长。
队长大哥误认为是你大伯告的密。
随着运动的深入,四类分子不够用,大伯自然是在劫难逃了。
有谁知道,运动中死了多少人?残了多少人?
我本家一个叔叔,原是国民党军的一个连长。解放战争时,他所在的那个团阵前起义。经过短暂的学习后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国解放后他退伍回到了老家。
文革开始,他就被定为反革命分子。罪名是打入我军内部的特务。
他不象我父亲那般装聋作哑老实听话。
在批斗会上,他不服,拒不认罪。
打了鸡血似的积极分子们,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他们一涌而上就是一阵猛烈地拳打脚踢。
有次叔叔被打的受不了,挣扎着逃了出去。
结果很快就被人抓了回来。
又是一顿暴打后被抬回了家。
我婶一个女人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能做的就是趟着眼泪小心翼翼的为我叔叔擦拭着脸上的斑斑血迹。
她不明白,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恨至于把人往死里打吗?!
在家躺了三天,第四天批斗还是继续。
“某某,你认罪不?”队长一脚踩在凳子上狠狠地问。
“我不是特务,我没罪!”
“死不悔改。还是打的轻。揍!”
积极分子,运动红们一涌而上。
有便宜仗谁不打?!
可怜的叔叔抱着头满地翻滚。
“行了,都停手吧。再打就出人命了!”军宣队代表看不下眼忙出手制止。
后半夜,叔叔不顾小婶的阻拦,鬼迷心窍似的踉踉跄跄地跑到公社所在地想告队长的状。
半夜三更,除了沉睡的梗官。黑漆漆的大院一片死寂。
第二天中午队长就知道了叔叔去公社告状之事。
当天晚上,批斗会直到后半夜才结束。可怜的叔叔右手大拇指被掰断了,左腿也被打折了了。
怕他再惹事,队长决定把他关在场院堆放杂物的小黑屋里。
此日打开屋门,就见叔叔悬挂在房梁上。
北墙上有一行血书:我不是特务!
叔叔被人拖到滈河滩草草地埋了。没有坟墓,没有墓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死个把反革命分子不算啥事。
几天后,除了我们几家外,人们该干啥干啥,批斗会该开照样开!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作者简介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组稿校验编审:铃龙
编辑 审核:惠玲玲 贺宝璇
美编:惜缘
总编 制作:瀛洲居士
刊头题字:胡胜利 胡兴民 倪进祥
图标制作:侯五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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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转发:惠玲玲 张培良 李红彦 朱红兵 各部长 分社长及编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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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部长 李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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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裕(云南) 王玉(河南)清风月(河北)王新平(陕西)李东林(陕西)(添加中)冷月(北京)潘远芬(天津)袁占凯(河北)田方芝(山东) 李密林(河北)齐英华(山西)陈新安(陕西)王全峰(陕西)冯家才(陕西)杨正前(陕西)
小说部
部长 贺宝璇(山东)
副部长 张合军(河北)任春铭(山东)
编委
王振伟(吉林)李拴强(陕西)薛金凯(陕西)田保寿(陕西)(添加中)
杂文部
部长 熊静中(河北)
副部长 王俊颖(河北)
编委(添加中)
书画部
部长 胡胜利(北京)
副部长 王栓柱(河北) 张守平(河北)
编委
王春阳(河北) 邢富强(河北)仇建庄(陕西)刘进海(陕西)周继业(陕西)支铁锤(陕西)姚万杰(陕西)许炳荣(陕西)雷鸿飞(陕西)计泽潭(河北)雷百计(陕西)乔永胜(陕西)岳七虎(陕西)田小弟(陕西)毛凯(陕西)齐宝田(山东)卢绪高(山东)冯登厚(陕西)张培良(陕西)贺志明(陕西)潘琦(陕西)徒超(陕西)周君明(陕西)王学艺(陕西)李平安(陕西)陈建民(陕西)段俊怀(陕西)王千金(陕西)党武平(陕西)惠玲玲(陕西)邸兰宁(陕西)刘双民(陕西)杨鸿祥(陕西)杨传宇(河北)骞国政(陕西)(添加中)
影视部
部长 耿进柱(河北)
副部长 高聪英(河北)
编委
宋闯(黑龙江)许毅斌(陕西)任山泉(陕西)(添加中)
榜书部
部长 胡兴民(陕西)
副部长 郭青凡(陕西)
编委
雨田四郎(陕西) 程引岳(陕西)田德有(陕西)张学印(陕西)赵云斌(陕西)胡玉全(陕西)肖红斌(陕西)陈宏伟(陕西)张培良(陕西)刘进海(陕西)潘琦(陕西)陈兴顺(陕西)齐宝田(山东)邸兰宁(陕西)(添加中)
美编部
部长 王彩维(陕西)
副部长 郑翠利(陕西)
编委
婉萍(山东) 王申未(陕西) 梁聪苗(陕西)赵香利(陕西)孟五利(陕西)田保寿(陕西)(添加中)
诗评部
部长 秦本云(湖北)
副部长 宋京平(四川)
评委
刘朝智(陕西)李剑东(黑龙江)刘丰彦(陕西)高润南(陕西)王乃仁(陕西)(添加中)
直播部
部长 李海龙(陕西)
副部长:李飞(河北)
编委
李民龙(陕西) 任隽(陕西)郝后波(河北)
戏曲部
部长 刘奎芬
副部长 刘冬至 孟凡志 李飞
艺术指导 葛建州 孟凡志
部长助理 王俊茹 王焕生
后勤管理 孟凡成
摄像 王建民
编委
陈瑞发 张庆增 罗淑花 罗淑琴 杨双银 崔文秀 王新玲 陈秀峰 蔡香梅 刘秀清 毕站稳 汤富花 刘永清 邓春兰 刘铁桥 刘香平 孔维华 王福利 李凤霞 张凤霞 方明 裘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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