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莆尧

       这里是位于市区边缘的一个“城中村”。明婶是村里的原住民。上世纪五十年代土地改革时，她丈夫的父亲与另两户人家一起合分得一间三进深的祠堂，集体化后，这祠堂被征作公用，做过公共食堂，也做过生产队队址，直到改革开放，集体化结束，这祠堂才发还给这三户产权人。

收回祠堂后，这三户人一起决定拆了这己有100多年历史的旧建筑物，在原址上建设新楼房。三户之中，明婶一家在整座祠堂中所占份额最大，其地基除了建造一座底层面积80多平方米的楼房外，还有盈余。所以，明婶并没有把属于自己家的那部分建筑全数拆去，而是保留了祠堂最后一进的一部分。祠堂作生产队队址时，这位置是生产队的物资仓库，为了使用方便，人们在它的中间加建了一堵间墙，将这里一分为二。由于祠堂瓦面太高，这堵间墙只砌了4米左右便打住了。所以，间墙两边的人虽不可以互相窥见，但彼此发出的声音却清晰可闻。当明婶把这里改造成两个房间用以出租时，这诸间墙仍然保留着原状。不过，由于建筑陈旧，设施简陋，这两间房的租金自然要比一般的出租屋便宜很多，租住的人都是一些囊中羞涩的低收入者。

        都说是铁打的房子流水的租客，租客进进退退是常有的事。这不，明婶的一个租客刚搬走两天，新的租客又来看房了。来的是一位女租客，看起来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但穿着却很时尚。随着房门打开，高跟鞋的鞋底撞击着一百多年前铺设的地板砖，清脆的声音在略显高旷的房间里回响着，使人觉得分外幽静。

       明婶说：“房子是旧了点，但瓦面高，显得很通爽，住在这里，你不会感到压抑。”见女租客不吱声，明婶接着又说：“这一带很安静，最适合你们这种晚上工作白天休息的人。”“大婶，我可是个正经人。”女租客说得十分认真。明婶连忙陪笑道：“姑娘，对不起，我没哪个意思，您别误会。怎样？中意不？”

       女租客没吱声，在房间踱了几个来回之后，她把目光停留在那堵间墙上：“这堵间墙……”对于这堵间墙，明婶向来熟视无睹，过去的几拨租客全是男的，从来没有人拿这堵间墙说过什么事，听女租客提及，她连忙解释：“这间墙是很久以前砌下的，房顶太高，无法砌到顶。不过，有四米高，也足够了。”

        “这隔壁也住了人？”女租客问。“是的，租给了一个单身男人。”明婶如实作答。“单身男人？”女租客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恐。明婶大笑了起来：“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怕他偷窥你？不会的！别的人我不敢说，他……”“你敢担保？”女租客急切地打断了明婶的话。

        “当然敢担保”明婶语气坚定：“你有事找我好了。”女租客沉默不语，显然是在作考量。明婶却不想再花时间，她心中明白，这里地理位置有优势，若这姑娘不租，还有许多人在后面等着呢，于是便催促了一句：“怎么样，租还是不租？”女租客抬头望了明婶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明婶：“租吧，谁叫咱命苦哇。”

        未完待续。

龙莆尧简介：龙莆尧，海南文昌人，1948年出生于广州，曾下乡当过8年知青，回城后曾在工厂、区文联、区政协工作，现为广州市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曲艺家协会会员。

        1973年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出版小说集《水龙吟》、《龙莆尧中短篇小说选》；散文集《梅花魂》；随笔集《千年黄埔》、《黄埔沧桑》、《话说长洲》、《话说漳澎》、《水乡漳澎》；戏剧集《天边月》；报告文学集《黄埔人》；人物传记《誓不低头》11种，另有一批粤剧、粤曲、歌词在舞台演出或制成音像作品传播。有多个作品获全国、广东省、广州市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