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大约过了十分钟,从楼梯的电动门口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出头,身高约一米七,微胖,一双眼睛鼓起像灯笼,使人不敢与他对视,身穿便装,脑袋上看不到几根头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上战场似的,这人是法院执行局法官汤桐。
保安走到他跟前,用手指着范母说:“汤法官,来找你的人坐在长椅上。”
汤桐走到范母身前,寅斐斜对着母亲,开启了手机录像功能,对准汤桐。他的表情如阎王爷似的让人胆寒,他的声音如炸雷般响彻法院大厅,引来了无数观望的群众,数十双眼神不约而同地投向汤桐和范母。
范母面对凶神恶煞的汤桐,也许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屈辱,忍不住放声痛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瘦弱的身体也在颤抖,围观的群众都以鄙视的目光盯着汤桐,但没一个敢用正义发声,他们知道法院这个地方,犹比鬼门关,平民百姓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即使是没有公平和正义,大家敢怒不敢言。
汤桐面对数十双眼神的敌视,一阵牢骚过后,转身按开电动门,一声不吭地上进了楼梯口,回到了办公室。
寅斐知道法院这个地方,是社会关系。权势施展能力大舞台,一个平民百姓只能在舞台下做观众,看道德,看罪恶那一幕幕灭绝人性的惨剧。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本与权势较量,望着汤桐消失的身影,起身拉着母亲的手“妈,我们回家。”
回到家后,寅斐安顿母亲的日常生活,就四处打听肇事者住处,经过数天的奔波,农历十一月二十七这天,终于找到肇事者家。
冬月的气温较低,今天又下起了霏霏细雨,寒冷的风吹得寅斐脸色发紫,由于在县城偏远的郊区,他从上午十点吃了一碗面一直守到晚上八点,此时有些饥饿,加之手无余钱,只得忍受,来时在朋友那里借了摩托车做代步工具。
夜幕无声地拉开,雨越下越欢,在冷风中奏出一曲凄凉的旋律,寅斐站在雨中,用手抹了一下头上的雨水,拿出手机给法院副院长阎正打去电话。
“阎院长,我现在在肇事者家屋边,他在家里,房间里亮着灯。”
“你发个位置我,马上开车过来。”
寅斐挂了电话,给阎正发了微信和地理位置。
九点过一分,一辆浅蓝色的小车在寅斐身边停下,阎正从车上走下来,寅斐急忙迎上前“阎院长,辛苦你了,肇事者家是这座三层楼房,现在在楼上。”
阎正经过仔细观察后,略加思索,接着对寅斐说:“现在这么晚了,法警都下了班,打电话叫人也不方便,明天我安排人来,今晚不惊动他。”
“那行吧,我们回去。”寅斐点了一下头。
阎正上了小车,在启动声中驾车离开了肇事者家,寅斐站在路边,望着驶远小车,
心里五味杂陈,夜,有些清寂,带着毛毛细雨,夹着寒凉的风装点村庄冬夜的景色。
寅斐回望肇事者的楼房,从窗户透出的光点,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然而骑着摩托车消失雨夜里…
寒风冷雨在楚南欢歌笑语地狂舞,寅斐每日里都在为弟弟的案子奔波,肇事者不但没有到案,反被法院执行局通风报信,告诉他死者家属找到你家,要我们抓你,结果肇事者带着妻儿出了远门。
二0二0年十二月八日,寅斐再次接到楚南县人民法院电话,要他签收法院下达的执行裁定书。
寅斐到法院后,一名姓李的法官接待他,依旧在那间小房间里。
“阎寅斐,我们法院工作人员经进一步核查,肇事者目前无任何财产,先前下达的裁定书不生法律效力,你把这份《执行裁定书》签收吧。”
寅斐仔细阅读了《执行裁定书》后,于是对李法官质问:“法院对被执行人财产查封,有凭有据,并下达了截定书,怎么不足二个月就没有了,难道凭空消失了。”
“这个我不清楚,领导只安排我传达叫你签收这份《执行裁定书》”
“我不签。”
“你不签没关系,我已经送达给你,如果你发现和查找被执行人有财产,向法院提交书面资料,我们一定会执行。”
寅斐无奈,但他仔细一想,签了这份巜执行裁定书》,也可作为日后维权证据,于是拿起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李法官,我已经签名了,还有其他事吗?”
“这份《执行裁定书》给你,回去吧。”
寅斐接过李法官手中的《执行裁定书》,转身出了小房,离开了法院接待大厅,走到公路边,目视着来回穿梭的车辆与行人,整个楚南在寒冬里没有半点生机,灰朦朦的天在霏霏的寒雨里不存一丝温暖,社会和天气融合,世俗随社会变异,人性在文明和道德的围城里没有任何禁锢,一切都变了,权势主宰弱势的命运,高官决定贫民生死,法理是规则老百姓为他们得道升天,耀武扬威。
之后,寅斐带着年迈的母走遍了楚南县所有的职能部门,也上访湖南省第八届巡查组并递交了材料和证据,特别是楚南县政法委书记,楚南县纪委办公室主任,没有任何意向对案子追查的回复,反而受到他们严厉的威胁,使之阎母在维权中造成心里阴影,整日在家以泪洗面,给身体和精神带来了伤害和摧残。
二 十 四
农历十一月二十日,寅斐蹲守在肇事者屋前。
冬夜飞雪铺天盖地,北风如怪兽的怒吼,寅斐站在风雪里来回走动,只见他满身散满了软绵绵的白絮,身体瑟瑟发抖。脸庞也冻得发紫,原本患有泪囊炎的眼睛,在不断地流着眼泪,滴在雪地上无影无踪。他此时深感家乡的雪从来没有这么厚重,在风雪中独自轻吟着白居易的诗句”已讶衾枕冷,忽见窗外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此时此刻,寅斐虽然听不到雪压竹断的声音,但心境遂然凄苦,使他泣不成声。原本,他很喜欢冰雪,因为洁净,晶莹剔透,可是今夜的雪,却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去寻找一个有阳光的天地,希望迎接一个不知时间的春天。
寅斐伫在雪地上,望着白茫茫的夜景不知所措,身边不经任何行人,在他的文字意境里,只有沉冤得雪的呐喊在雪夜里回荡,狂欢的风雪更添他心里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已走进一片权势与弱势较量的茂密森林里,一个人行走,而不敢回望。
夜深了,寅斐依然在风雪中傲然,他守在雪夜里,目的是想守住一个逃避责任的人归来,让法律去缚束他的良知,可是在这寒冷的长夜里,也许冰冻无法融解漫山遍野的雪花,更嗅不到自然散发出半点芬芳,他只希望那些执权的官员们有所醒悟,自己也有兄弟姐妹,父母儿女,在惨遭死亡的悲哀中,是不是也心静如水,但愿今夜过后,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不要再演出更痛苦的悲剧。
零晨三点,寅斐仍一无所获,拖着沉重的脚步脚步,艰难地行走在雪地里,虽然只有三四公里路程,经过两个小时的行走,好不容易到达楚南县城,推开“兴旺旅倌”的玻璃门,走到服务台前说:“老板,给我开个便宜的房间休息一下。”
伏在台面上睡觉的服务员被寅斐的声音吵醒,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开钟占房吗?最低三十元。”
寅斐从身上掏出三十元钱递给服务员“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服务员接过钱,拿出房间钥匙给寅斐说:“302房,记得走时把钥匙退到服务台就可以了。”
寅斐接过钥匙,风风火火地上了三楼,打开302房,关上房门就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暖暖身,此时已快早上六点,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睡来后,已是上午十点半,寅斐洗漱完毕,独自一人走进楚南县委大院,爬上四楼敲响政协主席白云办公室的门。
“请进。”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高一米六八,穿一件黑色羽绒服上衣,一张国字脸写满了笑意,鼻梁架一副近视眼镜,头上浓密的发丝乌黑发亮,更显风华,特别是他那深遂的眼神里不时折射出一种具有能量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办公室,让人深感与他交往,充满着正能量。他就是楚南县政协主席白云,与寅斐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相识的。
寅斐走进办公室,很礼貌地说:“白主席,打扰你了。”
白云连忙泡了一杯茶递给寅斐“请坐!”
寅斐接过茶杯,直接说:“白主席,我有事想求你指点一二。”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的事,一定照办。”
寅斐把弟弟的交通事故死亡处理一事前前后后详细地说了一遍后,希望白云能帮上忙,他企盼的眼神环顾着办公室周围,来镇定自己的情绪。
“哪有这事?人命关天,如此作为,还有天理吗?”白云用手拍了一下办公室桌。
白云在百度里读过寅斐很多作品,从内心地对他尊重和敬佩,一个小学生的文笔造旨实属不易,所以他虽然与寅斐萍水相逢,但是印象很深,已经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我弟弟案子到这个结局,母亲年事已高,又患疾病,加上家里条件一般,建了房子还负债,生活处于水深火热。”寅斐说话时眼里闪耀着泪光。
“阎兄弟,我也帮不了你大忙,给县委书记的电话号码你,你把有关情况向他反映,看看怎么样?”白云拿起笔和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寅斐。
寅斐接过写上电话号码的纸条,连连对白云说: “谢谢!谢谢!”
☆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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