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灶赋
作者:刘立哲
祖居之始,荒榛无主。搭寮垦田,积畦累亩。丁不过三,口渐逾五。父子同心,兄弟手足。伙家同炊,赡老育雏。繁至五世子孙,灶换十印镬釜。深能过膝,大可卧犊。供食数十口,炊者四五妇。神龛敬设,香供常输。平日同尝咸淡,年节举家欢酺。官府赐匾褒奖,四邻望门叹慕。呜呼!殊不知,仙厨难调众口,算盘各藏心府。勤懒共事一田,大厦渐生隙蠹。妯娌口舌,兄弟不睦。终至分田异爨,自此别门另户。大灶废弃,没入榛芜。小锅独灶,煎炒烹煮。去合堂之虚荣,开小家之新路。任种菽麦,尽力耕锄。丰歉饥饱,三分在天,七分自主。子孙绵延,渐分贫富。
家族巨镬远去,当世大灶又见。忆其髫岁,风起云翻。田归公而同耕,粮凭口而均沾。女累灶台碾磨,餐配粗细稀干。节省者略余,靡费者亏欠。忍看牛马弓背,一跃巨龙飞天。号令起,改河山。彩旗飘,锣鼓喧。大声势,大兵团。放卫星,夺高产。逢时若,庆丰年。收各家粮以开大灶,炊大锅饭以供美餐。钟声响,端盆挎篮排队;瓢勺分,白馍炒菜免单。小孩雀跃,大人笑颜。呜呼,好景不长兮!春始秋止,时仅半年。仓粮将尽,伙食骤减。探知户有藏粮,埋地下于瓦罐。火镩戳地,铁锹挖翻。杯水车薪,能救急于一时,焉维系以长远。馒头改窝头,窝头改稀饭。出工者供,居家者断。老幼皆下地,收工发餐券。十岁兄斥七岁弟,删苗留草,良莠不辨。为得半瓢羹粥,极早学稼耘田。此情弟今忆起,对面兄愧无言。
呜呼,终至厨仓告罄,忍看大灶断烟。又逢三年大灾,充饥以瓜菜代,尝味于苦辣酸。中有病弱早逝,更有言者靠边。今日遗耊幸存,岂无上苍恩典。忆五世同堂之大灶,思多姓共享之盛宴。时短者知其易,日久者因何难。欲解奥理,敬待高贤。
2025、1、4
作者简介 :刘立哲,1948 年生,定州人。高中高级教师退休。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收录在《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歌咏五台山》、《孝诗三百首》、《当代中华诗词精选》、《中华诗词网选刊》、等大型诗词选集。另散见于《中华诗词》、《诗词月刊》、《北京诗苑》、《香港诗词》、《深圳诗词》、《长白山诗词》、《难老泉声》、《八桂诗词》等。出版有诗词集《品墨斋诗选》、《品墨斋诗文选》(第二辑)、《刘立哲书刊诗作选》,主编有《东忽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