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保寿老师《忆往昔》系列作品
忆往昔之一
一九二六年,父亲出生在关中一个叫贾里村的村子。
贾里村在当地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
通过祖父多年的艰苦打拼,也攒下了良田百亩。住着四合院,种地有车有马,农忙时少不了雇些短工。
父亲上有两个哥一个姐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后来,大姑小姑先后出嫁。
大伯在部队干了几年炊事员,后回乡务农。二伯憨厚老实始终跟祖父在家务农。
四叔也是当了几年兵后回乡务农。
国高毕业后,父亲考入长春大学哲学系。
四八年六月,人民解放军围困长春。父亲通过关系弄了套国民党军服算是国民党投诚人员走出长春城被解放军接收。
后据父亲讲,在大学期间经同学介绍,他稀里糊涂的就入了青年团。也就是这青年团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了灭顶之灾!
长春解放后,他被当做投诚人员送到黑龙江某开荒团劳动改造。由于父亲有文化,便被安排学开拖拉机。
后来又从兆光转到罗北。
在开荒团改造期间,父亲除了劳动,业余时间还负责一星期一期的黑板报。写稿板书插图几乎全是父亲。
五七年反右斗争席圈全国。
有历史问题的父亲很自然的被谴送回陕西老家继续接受劳动改造。
当时老家的情况是:大伯住东边两间厦房,四叔住西边两间厦房。二伯住北边三间正房(原是五间大瓦房,打土豪分田地时被扒了二间。连同车马农具也都分给了贫下中农。)
回到老家后,我家居无定所,后来二伯看不过去,才把院西靠城壕的一间破败不堪的马房让给了我们。
在生产队,父亲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挣着最底的工分。
每当雪天或有领导来村检查工作,一早大啦叭就喊上了:各队的四类分子,马上带工具到大队部集合。
现在我还记着母亲常叮嘱的话:咱家是地主,成分不好。出门在外离贫下中农家的孩子远些。他们欺负咱咱就跑,千万别惹事。
那些贫下中农们,人人像有免死金牌,个个像皇亲国戚似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每到冬季农闲时,常常是晚饭后,各生产队都会乐此不疲地开批斗会。
仿佛就是闲也是闲着,斗着玩呗。
况且,贫下中农们热衷于此,有仇报仇,有冤伸冤。白打谁不打!
再说通过开批斗会队干部和积极分子们也提高了政治觉悟。
每个生产队揪出多少四类分子上边都是有指标的,完不成任务,拿队干部是问。
上世纪六十年代,形势更加严峻了,仿佛四类分子牛鬼蛇神们要武装夺权似的。
六七年我巳五岁,多少也懂些事了。
各三差五的批斗会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每当晚饭后队长喊道:吃完饭去某某家院子开会。
父亲倒是习惯了似的看不出紧张害怕,倒是母亲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没啥,不就是打几巴掌踢几脚吗?挺挺就过去了。”
“咱跟他们没冤没仇的,为啥这么整人呢?!”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亲人挨批斗,家属还得当观众。
在我家道南一户王姓家的院子里,一棵柿树上挂着十五度左右的灯泡,昏黄的灯下摆着一长条桌。桌上不见麦克风,只放着队长的那个大茶缸。坐在桌后抽着烟的队长一脸严肃的耐心地等着他的子民到来。
人到齐后,队长扔掉烟蒂高声喊道:把反革命分子某某某押上来。
在人们兴奋的眼光中,就见某反革命分子被两个积极性分子拧着胳膊压着肩膀连拖带拽地压到桌前面向众人站着。
每晚都是父亲和另外两个人被先后押上台。
队长本就没文化,报纸上的词语也就能记个十之一二。
简单几句大白话后,贫下中农们便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开始了各种批斗。
仿佛是四类分子和他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你一脚他一拳,也有个别娘们声泪俱下往父亲他们脸上吐粘痰的…
听母亲讲,在我家最兴盛时,谁家没借过我家的车马农具?谁家没借过我家的米面粮油?就是夏秋农忙来帮工的,哪个不是除了得到不少的工钱外还受到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为了划清界限表衷心咋就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就是讨狗嫌的碎娃们都干不出这些事。真是差先人呢!
散会后回到家,不管多晚,母亲总是要烧些热水让父亲先洗脸再泡脚。也总是要想法给父亲做些好吃的。
后来运动升级,各大队的四类分子被集中到公社所在地办起了学习班。
说是学习班,其实就是义务修农田修水渠。
学习班实行封闭式管理。
除了劳动改造,根据形势需要也会拉着四类分子们去各大队巡回接受贫下中农们的批斗。
学习班里的人是没有节假日的。
母亲担心父亲吃不好,常常会做些好吃给父亲送去。
我曾和大哥去过一次。
送的东西先得经过站岗的检查一番确定无毒无害,才能由他们送进去,根本就见不到本人。更别说唠唠家常了!
忆往昔之二
第二年开春,公社办的“四类分子学习班”总算解散了。
父亲回到阔别半年之久虽破败却温馨的家,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
“瘦了,黑了!”母亲前后上下打量着父亲,双眼泛着泪花心疼地喃喃自语:“在里面吃得饱吗?他们打你没有?”
“哭啥?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在里面不挨饿就不正常了。现在这年景,就是在家谁又能吃的饱呢?至于打骂,四类分子们谁又能幸免。时间久了我们都习惯了。他骂他的我当耳旁风,踢几脚打几拳就当自己走道摔了个跟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三月青黄不接,正是一年最难熬的时节。
一家五口等米下锅,而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一天晚上,母亲去外婆家借回五十块钱。
第二天吃完晚饭,父亲怀揣五十块钱,骑着从后院吴叔家借来的自行车去了南山(终南山)。
这条道父亲去年的这时候和别人走过一次,也是找山民花钱买粮。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奔袭,汗流浃背的父亲总算是找到了那户人家。
五十块钱两化肥袋子包谷。
“歇一晚等天亮再走吧?天黑山路不好走。”
“也行,那就等天亮再走。”
第二天父亲怱怱赶到家已快六点了。大街上已有不少准备下地干活的人。
父亲卸下包谷刚要抽袋烟,就见队长领着两个积极分子破门而入:“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投机倒把?!看你是不想活了!二蛋,毛娃,把包谷拿走!”
父亲蹲在地上抽着烟,一口紧似一口。
“他叔,你就行行好吧。我家都快断顿了,大人咋的都行,孩子受不了啊!”
“少说那没用的。现在谁家有余粮?谁又不挨饿?就你家人金贵?”
“兄弟,你看都乡里乡亲的,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
父亲磕掉烟灰,艰难地站起身陪着笑脸求着情。
“没按投机倒把罪送你去公安局已经是很照顾你了。别给脸不要。包谷没收,再交一百罚款,晚上等着开批斗会!”
母亲顾不上形象不形象,她只知道这些包谷是一家子的命。她毫不犹豫地扑下身子把包谷袋子护在身下:“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
“敢和政府做对?反了你了!”
队长一把扯起母亲:“你俩死人啊?把袋子抬走!”
挨了几晚批斗,父亲又给队会计写了张一百元的欠条,此事才算了结。
一家人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好在年未向公社屠宰场卖了头备战猪(屠宰场验猪员到各村走,经他检验合格后,便开一单子,主家拿着单子可送猪去屠宰场。)否则真不知新年怎么过。
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
生活的重担压弯了父亲的腰,岁月的风霜染白了母亲鬓发。
两年后,原队长因工作出色被调到大队部任职。新队长是我一个出了五服的本家叔叔。
欣喜的是我的两个哥哥也已长大成人,可以分担不少家务。
我家的生活眼看着一点点地好起来。
七五年那年,大队买回台东方红75型链轨拖拉机,父亲被调去当司机。
一年多时间父亲培养了加我哥在内五个徒弟。
通过一件小事就可看出父亲对工作的认真程度。
一天早上天还没亮,突然间就下起了飘泼大雨。
“车还停在塬上?”
“嗯。”
“烟管没盖?”
“昨晚走时天还好好的。”
“快去找东西盖上!”
没办法,大哥戴上草帽披块塑料顶着雨往塬上跑去。
这期间各生产队又先后买了手扶拖拉机,有一毛病了少不得找父亲去修。
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父亲便动了盖房的心思。
五口人住一间房现在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那间破马房年代太久了。虽然父亲年年都用稻草或塑料苫可还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西墙下就是常年打胡基留下的大坑。
在我家南边不远处有一涝池。
正常情况下涝池水满了会通过一条小沟流向滈河。
不幸的是有一年初秋连阴雨下的特别大,不知咋的,水竟在北面冲开了一道口子,混浊的水凶涌着朝我家方向冲来。
来不急多想,大哥二哥跳进缺口用身体阻挡洪流,父亲和前来帮忙的邻居们费了好大劲才用锨铲土堵住了缺口。
一天晚上,父亲提着两瓶酒去找队长准备审请宅基地。
“你家的情况我知道。是这,你家西边那城壕三间不够两间有余,没人愿意去。我可以做主,那地方就给你了,到公社也就是走个形式。不过那坑挺深,你自己得拉土去垫。”
“行行,太谢谢你了。这是我一点心意。”
“老哥,这你就见外了,你过得也不容易,我哪能收你的东西呢?走吧,心意我领了。”
我家有架子车,又借一辆架子车。
大哥二哥利用业余时间愣是一车一车的把城壕垫了起来。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三间大瓦房终于拔地而起。
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两年后大哥把大嫂娶回了家。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真可谓好事连连。
七八年到七九年国家对右派平反。
这天大的好事,父亲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那些日子,父亲就像是一个差等生终于考了个满分的小学生。
可真是:
白日放歌须纵酒,漫卷诗书喜欲狂!
农转非,商品粮,这是多少农村人寐梦以求的事?
父亲开始只关注摘帽平反,其它的似乎并不关心。
直到后期,我考高中失利,要回家务农了,这才决定带着我们农转非去东北吃商品粮。
忆往昔之三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当初所在的开荒团早已解散。
通过各方的协调,最终决定把父亲安排到黑龙江省甘南县甘南镇宏建机站。
大哥已娶妻生子,自己还有台链轨拖拉机,养活一家人应该不成问题。所以他打算留下来。
“以后有啥事了想回来,最起码有个窝。”后来事实证明大哥的做法是对的。
按父亲当初的打算,房车全卖了,全家去东北。
母亲开始就不赞成:“在那当个县长不如在家当个农民。那破地方我呆够够的了。”
“仨身单力薄的以后在农业社能干啥?再说老二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媳妇。”
城市户口在当时还是挺吃香的。
稻草挷大闸蟹值钱,挷草就不值钱。再说等个一年半载父亲退休了二哥接上班就是国家正式工了。
八三年二月二十号正月初八,父亲带着我和二哥背着行囊,在亲友的道喜声中走出院子。
当走出院门的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竟失声大哭起来。
从此我将是他乡异客,我舍不得这里的山山水水,舍不得朝夕相处多年的亲朋邻居。
有朝一日回归故里,怕已是物是人非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母亲没敢出来送行,她躲在灶房里早已哭成个泪人。
年近七十的大伯紧紧跟在二哥身后,他两眼闪着泪花,颤抖着声音:老二,这就走啊?!老二,这就走啊?!
他老人家一辈子无儿无女。
当初父亲带着一家人从东北回来,是他老人家挑着担子到二十多里外接的父亲他们。大哥二哥是他用担子挑回家的。在大哥二哥身上他老人家倾主了全部的爱。
现在二哥又要走了,爷俩今生能否再见面他心没底。
果然,在我们走后的第二年,他老人家因病无人照顾便悬梁自尽了。
我神情恍惚,昏昏噩噩地随父亲踏上了去东北的列车。
“老二咋时候还回来?”
“仨,到那别忘了给咱哥们写信。”
“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我不敢看他们,忙把头扭向一边。
“谢谢你们来送行,快回去吧,车就要开了。”父亲强挤出一丝笑劝他们回去。
“割麦时我还回来。”二哥的双眼也是湿漉漉的。
火车徐徐起动,站台上他们的身影越拉越小。
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了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家虽说离西安三十来里地,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平时去西安城都是一种奢望,县城韦曲倒是经常去。
坐在火车上,如同做梦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晚上了我还把脑门贴在车窗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一闪而过朦朦胧胧的城镇村庄。
西安到北京有座并不觉得怎么累。北京到齐齐哈尔人多没座,我爷仨愣是站了一道。
到齐市已是晚十一点多。为了省钱,我们在候车室蹲了大半宿。
天亮走出火车站,我才懂得了什么是滴水成冰,什么叫呵气成霜。
可怜我还光着头连个单帽都没戴。身上虽说套了好几件衣服,终难挡那刺骨的寒风。
雇了辆三轮,我爷三来到客运站。
在客运站门前我还闹了个笑话。
头次来东北,头次见着冻梨。我便好奇的买了两个,拿起一个便往嘴里塞。
“傻儿子,这得用凉水化了才能吃。”
二哥在一旁也笑的前仰后合的。
在北京时,父亲满怀希望地给单位领导发了封电报,希望单位能派车接我们。
等到了单位我才明白,父亲的想法太幼稚了。领导根本就不可能派车跑二百多里地去接一个本就不愿接受的人。
中午十点多,客车在甘南客运站门口停下。
站在行李旁我四下张望:电影院,百货大楼,饭店。宽阔的柏油路,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道旁高声叫卖的小贩…
“我也吃商品粮了,我也是这城市的一分子了!”望着眼前的一切,我的虚荣心简直就要爆棚。
我爷三带着大包小裹气喘吁吁地走进了甘南宏建机站。
忆往昔之四
宏建机站位于县城南郊。
西邻二道街,北邻红旗路,东邻木材厂,南邻水泥制品厂。
走进院内,西南北各有一排房。东侧是一大片空地。
院内静悄悄的,有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北侧房前有不少自行车,隐约有声音从屋里传出。
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嚯,这屋让他们造的。
着了火似的,满屋全是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满地的瓜子皮,烟屁股,大粘痰。
拼在一起的办公桌上盘腿坐着几个人,他们鞋都懒得脱,争得脸红脖子粗地打着朴克。
地下圆桌上有四个人在打麻将。各人身后都有一两个支招卖单的。
屋子正中间有一炉子,炉子上安有炉筒。熊熊的烈火把炉盖烧得通红。
我们的到来,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老田回来了。”先从桌旁站起来打招呼的是一个年近六十,高个子长方脸的刘书记。
“刘书记,我回来了。”父亲掏出烟挨个发。
“老田,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着回来。看把孩子冻的。”年近五旬的吕站长说道。
众人陆续地嘘寒问暖。
书记领我们到里屋:咱单位也没有空余的住房。你们先住锅炉房里,炕和炉子都是现成的。
粮关系还没过来吧?单位年前给职工发福利,给你留了一麻袋土豆。至于粮食,我让大伙帮忙凑点。等粮关系过来了就好了。至于你的工作安排,等年后正式上班了咱再定。”
“谢谢书记,一切听领导安排。”
书记领我们来到位于厂区东北角己废弃的锅炉房。
里面有一间小屋,不大,进门迎面是一张小课桌,桌前摆着一把快要散架的椅子。靠北墙是能睡两个人的火炕。
南边缺块玻璃的窗户下是铁炉子。
这就是我将要开启新生活的家!
生火,接炉筒子,收拾屋子,直忙到晚上总算是能住人了。晚饭吃的是好心人送来的大馇子咸菜。
在炉子上焖饭,烙锅盔我就是在这段时间学会的。
宏建机站有职工三十多人。既有快要退休的老人又有新接班的青年。
单位设有:机加组,维修组,打米组,皮毛收购组,还有一家入不敷出的小饭店。
人浮于事,哪个组都不好干,哪个组都不愿意接收年迈的父亲。
最后还是书记下令:“不要也得要,没得商量!”
当时有一台单位顶账收来的几乎报废了的链轨拖拉机。
这下父亲有事干了,领着我没黑没明的修。
我负责用绳拽发动机,一下二下,一天两天…
胳膊肿了消,消了肿。坚硬的地面,硬是让我踏出一个大坑。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还象往日那般地盘好绳使劲猛拽。奇迹出现了,沉睡了多年的发动机竟“突突突…”欢快地叫了起来。那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父亲激动地掏出烟哆嗦了半天才点着火。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好想大哭一场。
在我跟父亲修车期间,二哥也没闲着。
单位没住房,父亲打算自己脱坯在厂区盖。也不知他和领导是怎么谈的?
总之二哥忙着搂草,准备脱坯。
一晃到了四月份。
车修好后,首先把厂院的地翻一遍。
那时我年轻胆大,父亲只说了一遍操作程序,我便开着车满院跑。后期还到底下大队耕地去。
四月二十九日,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特大暴风雪肆虐东北大地。
我爷仨躲在锅炉房里烤着火说着闲话。
“这雪下的也太大了,多吓人?每年冬天都这样吗?”我问父亲。
“这是百年不遇的暴风雪。我以前都没见过。”
“房还盖不?”二哥觉得自己盖房太难了。
“算了,等以后再说吧。领导也不太支持。不行过两天在附近买得了。”
五月初,父亲花了六佰块钱在东郊四队买了两间带有园子的土坯房。
中旬,经人介绍,我和二哥去县城西山脚下的第一砖厂打工。
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
一天东邻王婶看见我俩很是奇怪地问父亲:“老田头,你还有这么大两儿子?!”
六月初,二哥接班回单位上班,我还得接着干。
没过几天,母亲到了甘南县。
这段时间,父母为我的事犯了愁。
“唉,老二接班了,仨以后咋办呀?总不能在砖厂干一辈子!”
母亲愁的满嘴都是大泡。
“你愁,我不愁?当兵吧条件不够,做生意吧,一是咱没本钱,二是仨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唉!”父亲使劲地挠着头。
“不行咱俩回老家把他带上?”
“胡说,再难也不能回去!多让人笑话!”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知道我爱看书,一天晚上西院小赵跟我说:“你这么爱学习咋不考技校呢?”
“考技校?”我忍不住笑了:“听说报考技校的条件是,应届高中毕业生或有同等学历的社会青年。我连高中都没考上。考技校想都没敢想。”
“哪有啥?试试吧,考不上拉倒。我帮你找资料。”
我家屋后百十米就是泄洪区大坝。
在单位报上名后,我既要上砖厂干活又要早起一个多小时去大坝那头背题。
由于我报名晚些,准考证没送到单位。通知我去县劳动局去取。
取准考证那天正值天降大雨,等我骑着前后没瓦盖的自行车来到劳动局,浑身湿漉漉的没一处干的地方。
还是工作人员心细,他把准考证装进一个塑料袋交给了我。
到了考试的日子,我装肚子疼请了一天半假,第二天下午直接回砖厂干活。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母激动的只知抹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了后顾之忧,半年后,父母便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作者简介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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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审核:惠玲玲 莹心
美编:惜缘
总编 制作:瀛洲居士
刊头题字:胡胜利 胡兴民 倪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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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部长 郭青凡(陕西)
编委
雨田四郎(陕西) 程引岳(陕西)田德有(陕西)张学印(陕西)赵云斌(陕西)胡玉全(陕西)肖红斌(陕西)陈宏伟(陕西)张培良(陕西)刘进海(陕西)潘琦(陕西)陈兴顺(陕西)齐宝田(山东)邸兰宁(陕西)(添加中)
美编部
部长 王彩维(陕西)
副部长 郑翠利(陕西)
编委
婉萍(山东) 王申未(陕西) 梁聪苗(陕西)赵香利(陕西)孟五利(陕西)田保寿(陕西)(添加中)
诗评部
部长 秦本云(湖北)
副部长 宋京平(四川)
评委
刘朝智(陕西)李剑东(黑龙江)刘丰彦(陕西)高润南(陕西)王乃仁(陕西)(添加中)
直播部
部长 李海龙(陕西)
副部长:李飞(河北)
编委
李民龙(陕西) 任隽(陕西)郝后波(河北)
戏曲部
部长 刘奎芬
副部长 刘冬至 孟凡志 李飞
艺术指导 葛建州 孟凡志
部长助理 王俊茹 王焕生
后勤管理 孟凡成
摄像 王建民
编委
陈瑞发 张庆增 罗淑花 罗淑琴 杨双银 崔文秀 王新玲 陈秀峰 蔡香梅 刘秀清 毕站稳 汤富花 刘永清 邓春兰 刘铁桥 刘香平 孔维华 王福利 李凤霞 张凤霞 方明 裘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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