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经历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一学期的生活磨砺和淬炼的一百八十位少男少女,今天下午为自己的磨砺与淬炼挽了一个小结。开考前,我和另外几位美丽的女神老师看了看他们,那一双双闪着自信、渴望还有跃跃欲试的挑战光芒的眼睛,让我心中隐隐感到幸福与骄傲。
我知道,我的这群出类拔萃的孩子们,他们心中有诗了,他们走向了一片充满神奇诗意的游牧与栖居之地。
早在近百年前,梁启超先生就曾经敏锐的指出,我们的民族前途,要建立在对于普通人民进行现代启蒙与塑造,努力实现“人人皆以国民一分子之资格立于国中,又以人类一分子之资格立于世界”的现代性理想之上。
为了实现这一发展目标,我们需要梦想,需要以梦想的形式还原我们的某种记忆,从而借以实现我们心中的理想。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诗人作家们带给我们的,就是一份可以帮助我们追忆和重建理想生活文化或者说诗意生活的成长之旅。
从文化人类学角度上讲,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类发展史中的一个小小链环,我们都是活在历史中。“历史多方面、多色彩地塑造了我们”(保罗·利科尔语)。它规定着我们,规定着我们的话语,而我们,则无时无刻不在以自己的形式,或者自己的话语,宣示和实践着历史的规定。我们的文学艺术和所有其他学科一样,事实上每天所做的,就是在宣示历史对人的规定,以及我们在这种历史的规定性中寻求自我和人类整体的幸福与快乐的努力。
无奈的是,人生只有一次,具有“不能倒带”的一次性本质;而另一方面也是幸运的,生命皆在成长,花必须开才能谢,人必须向死而生。但在历史时间中,正向、反向皆可能出现;在倒带中,过去可以出现;在回忆中,过去可以重演;在诗歌中,生命当然同样的可以再一次映现在我们面前。
从哲学社会学的意义上说,一组记忆就像是一座大厦的墙壁,这座大厦被整体框架支撑着,并且受到相邻大厦的支持,因而得到加强和巩固。个人记忆是民族集体记忆的基石,无数的个人记忆有机组合,就构成了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历史只存在于人的记忆和思考之中,历史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人对它的记忆和思考之中。同样一部历史,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乃至不同的人对其会有截然不同甚至尖锐对立的看法。
我们学习文学史和文学作品,正是在一组理想之光照耀下的个人历史与与民族传统文化血脉相融的产物的包裹包融之下,寻找自己,创造着自己,也创新和超越着自己。
文化是人类的行为习惯和风土人情营造出来的一种社会表现氛围,是相对于经济、政治而言的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我们知道,二十世纪后半叶以来,巴黎用文化创意引领着全球时尚,伦敦因文化创意成为新的世界都会,纽约因文化创新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商科学院虽小,却也是中国新时代文化教育建设队列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分子。我和我可爱的学生们,也正是一群渴望灵魂更洁净、明天更明亮灿烂的民族大河中的小鱼儿。
传说中,曾经有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在海边玩耍,看到一条被已经退去了的潮水抛弃在沙滩上的小鱼,其中的一个孩子顺手捡起来,走到海水边,轻轻把她放进了海水里。同伴说:你这样做对鱼类来说于事无补。他说:对于这条鱼来说,它是全部!
我们是骄傲的。我们的队伍中,没有任何小鱼,因为因为任何原因而掉队。从我接触比较多的胡奇悦、吕格、卢凤喜、翟陆双、杨淑涵、刘骁娴、邵留晗、耒云、范冬雨、司一卉、李照烨、王子翰、侯星羽、王梦莎、王可馨等同学那里,我经常感受到一种让我很是感动和欣慰的向上的力量,团结的力量。
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精神匮乏的时代里,我们常常会为生活里的一些挫折或者困顿而沮丧而迷茫,我们的心灵或者灵魂燥热不堪。这时候,我们内心深处最需要的,我想应该是有一种契机或者力量,帮我们开启生命中的另一扇神秘的窗子,让我们真正得到心灵或者说灵魂的休憩。我们的文学艺术,恰恰成为了一份有助于我们为心灵的休憩而深入思考的精神结晶。通过阅读中的自省,我们或多或少总会得到一些心灵成长的快乐。
我们常常喜欢向往诗与远方。真的很美。诗比国家更恒久,它以语言诉诸记忆,进而战胜时间和死亡;人类面临每一次精神危机的时候,总有诗歌站出来,抚慰人们的心灵,激励人们的斗志,重新燃起人类对于美好未来的希望。我们的诗歌所构成的,正是人类精神和艺术发展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一片星空!
作为渴求现代文明曙光永久照临自己的生活的现代人,我们当然有理由坚持追寻和维护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这也是一种如麦金太尔所言为“追寻美德”虽九死而不悔的人类文明精神的一个象征。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样的一份精神,希腊伟大诗人卡瓦菲斯也才向我们展示出了一种令人赞叹不已的“当守望人看见火光”时的绝美的感喟:“守望人坐在那里,……他看见火光在远方亮起。……那火光是好的;那些即将来临的人也是好的,他们的言辞和行为也是好的。让我们希望一切顺利。”
阅读文学作品,我们首先感到的,就是那种犹如守望人看见的火光一般明亮、壮观的绝世美景。和心中尊崇着既十分古老又永远年轻的道德律令的诗人的理想与情怀。我们自然也会在不经意间,洗净我们也许被雾霾遮蔽了的灵魂神经。
黑格尔曾经说过:“我们简直可以断然的声明,假如没有热情,世界上一切伟大的事业都不会成功,因此有两个因素就成为我们考察的对象,第一是那个观念,第二是人类的热情。这两者交织成为世界史的经纬线。”
推而论之,人类文学艺术创造的基本动力源泉,也同样是与这两者密不可分的。我们阅读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欣赏凡·高的《向日葵》、《自画像》,高更的《诺阿,诺阿》、《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向哪里去?》,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命运交响曲》,叶芝的《当你老了》,里尔克的《杜依诺哀歌》还有屈原、李白、杜甫、刘禹锡的诗歌,无时不在为它们当中所蕴含的崇高的激情和伟大的悲悯而震撼,而感动,而唏嘘慨叹。作为能够在大学校园里接受正规的现代高等教育洗礼的我们,无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生命,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分子,这是常识。而同时,在我们通常不太留意的地方,在我们内在的精神生活领域,我们的每一个生命又都拥有自己的一首歌,而这每一个人都独自拥有的每一首歌,又都有一个基本相同或者相似的主题,那就是:理想或者梦想!
唯有那些把自己的生命投入社会改造和人类自由解放,致力于净化和美化人类的整个生活的理想主义者,才是真正珍惜自己的生命,使自己的生命价值得到最完美的实现的人。
拥有了一份美丽的梦想,也就是拥有了一份前行的永恒动力,拥有了一份生活幸福和快乐的切实保障,也从而让我们的生命拥有了一种永远不会褪色的灿烂与辉煌!我们的生命之花将因为有了她而更加鲜艳,我们的创造力量将因为有了她而永不枯竭,我们的灵魂之歌也将因为有了她而永远高亢、明亮!
在茫茫的太空里,一颗星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人们用肉眼都难以观察到,但是众多的星星就组成了银河系,为浩浩宇宙增添了无限的瑰丽。一个人对社会来讲,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只有融入到社会,成为这个社会负责任的一员,才能发挥使用价值,众人划桨撑起大船扬帆远航。
我们知道,人类社会生活,在某种意义上说,最为独特之处就在于:它不仅是一种物质存在,更是一种精神存在。这种精神存在虽然没有一定的具体的客观形式,是无形的,只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对于我们的生活却更为重要。就如哈贝马斯所说,现代人的本质意义,在于实现更为有意识的、自觉和自主的生活,揭示真实的自律作用和真正的自我实现。因此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是缓和、消除或防止脆弱的生灵的痛苦”,“学会领会在越来越小的活动空间中越来越多的责任要求”。
在这个意义上,我想说,我和让我引为骄傲的我的学生们,在诗意精神的导引下,已经令人莫名喜悦地走向了更为有意识的、自觉和自主的生活。在我们身上,正一步步展示着真实的自律作用和真正的自我实现发出的诗性光芒。
因此,我们我的弟子们,真的值得骄傲。
作者:李少咏,自号小木匠,逍遥镇人。能熬胡辣汤,会做粗陋的小桌子小板凳。喜欢读书写字,希望以此抗拒生命中的佞戾、虚妄与迷惘,都是半瓶子酱油水准。一生不敢或忘少年时代做木匠学徒时候师傅的一句话:想做一个好木匠,就不能用一根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