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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红楼梦》的重大误解

李铁

《红楼梦》产生两百多年来，人们始终未能参悟书中的奥妙，不知道什么是“其中味”，也不知道“真事隐”是什么。究其原因，是人们对文本的认知存在太多的误解，走上了歧途。这种误解既来源于曹雪芹的故意误导，也源于后人的以讹传讹，错上加错。归结起来，主要有四个方面：

第一个重大的误解，认为贾宝玉就是石头。人们一直都认为贾宝玉就是石头，这可能已经是确定的结论。但这是个巨大的误解，从这开始，后世读者就已经步入歧途。历史上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不仅是普通人，就连胡适、俞平伯这样的大咖，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红楼梦》是作者“自譬”石头所讲的故事，所以它是自传或自传体小说。

这样的误解其实早就有了。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说到贾宝玉出生时嘴里含着一块玉，《甲戌本》此处有人批注：“青埂顽石有了下落”。显然，这位批书的后人已经把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当成青埂峰顽石了。因位通灵宝玉是石头，所以,佩戴通灵宝玉的人，也是石头，尤其是他还叫宝玉。在续书中，也是贾宝玉佩戴通灵宝玉一起回到大荒山。到底宝玉和通灵宝玉哪个是石头啊？逻辑非常混乱，但人们不管这些，认定贾宝玉和通灵宝玉都是石头。

其实，贾宝玉和文本中的通灵宝玉并不是青埂峰的石头，《甲戌本》上，脂砚斋对此有明确批注。第三回，黛玉暗想宝玉就是个蠢物，脂砚斋在此马上批注：“这蠢物不是那蠢物。”蠢物就是石头，“那蠢物”当然是指青埂峰下的石头。所以，如果宝玉是石头，这个批注完全说不通。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也不是石头本身。第八回薛宝钗要仔细看一下通灵宝玉，作者明确说，它只是青埂峰那块顽石的“幻相”而已。

由此可见，石头并不是贾宝玉，书中的“石兄”、“蠢物”一般也都不是指贾宝玉，这个误解由来已久。

那石头是谁呢？书中有明确的交代。

元春省亲时，看到外面的繁华，不禁自言自语：“此时自己回想当初在大荒山中，青埂峰下，那等凄凉寂寞，若不亏癞僧跛道二人携来到此，又安得能见这般世面。”金陵十二钗之一的元春分明才是石头，但《红楼梦》产生以来，人们对此一直都是视而不见。从后人的批注看，所有人都不信。

作者也提示，《红楼梦》文本用了“分身法”描写人物，也就是把石头的故事分写在金陵十二钗或其他人的身上。正因为如此，《红楼梦》也是其“闺阁”的传记，又叫《石头记》，是他传。

第二个重大的误解也由来已久，人们认为文本第五回有很多人的“判词”。现在评判《红楼梦》人物的命运，往往是根据“判词”做出的。但“判词”非常主观和混乱,有时甚至无所适从。

其实，第五回贾宝玉是在秦观秦太虚的对联下，进入了太虚幻境。幻境就是梦境，他进入太虚幻境时，也是“秦人引梦，秦人出梦”。由此可见，他进入的实际上是“秦人太虚”。在《红楼梦》中，石头才姓秦。脂砚斋说：“未嫁先名玉，来时姓本秦，便是本书的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曹雪芹也说，金陵十二钗“家住江南本姓秦”。因此，太虚幻境就是 “秦人太虚”，也就是石头的梦境。在这个梦境里，怎么可能有一大堆曹雪芹杜撰的、石头根本不认识的人呢？

所以，在这一回中，没有任何人的“判词”，所有的诗歌都是写石头一个人的，曹雪芹在这一回也给了巧妙的提示：“此或咏叹一人，或感怀一物。”“个中人”石头如果在天有灵，肯定能明白曹雪芹的心意，但常人很难明白，260多年来，一个人也没明白。

但贾宝玉在太虚幻境中感到“甚无趣味”，没什么意思。警幻仙姑于是说：“痴儿竟尚未悟！”这句话其实也是给后世读者说的，如果你和宝玉一样，觉得这些诗歌“散漫无稽，不见得好处”，误以为是“判词”而已，警幻仙姑就会说你：“痴儿竟尚未悟！”

第三个重大的误解，是人们都认为《红楼梦》主要骂雍正。雍正抄了曹家，结束了曹雪芹的优渥生活，特别是“亏空”的银钱，主要花在给康熙修建行宫上，并不是曹家自己挥霍了，而雍正却要把所有的罪过都责怪给曹家。曹雪芹当然会对雍正皇帝有所怨恨，人们这么想也顺理成章。

但事实上，修建行宫目的是为了巴结康熙，曹寅并不完全无辜。按现在的话来说，曹寅至少是从犯。为了补上“亏空”，曹府还曾经搜刮民财，结果引起不小的民怨，让雍正非常不满。所以，在修建行宫“亏空”的问题上，曹家是有责任的，如果《红楼梦》是骂雍正，无法引起共鸣，曹雪芹也不会有这样深刻的痛楚和怨恨，不会“到底意难平”，写出这样的巨著，那就太浅薄了。

事实上，曹家被抄后，为再次得到皇上好感，曹雪芹的“恩惠爱人”石头被他祖母献给了皇家，并成为乾隆的侍妾。但乾隆对这个江南姑娘并不珍惜，只是新鲜一阵子过后，就把她休弃，使她投井自尽，“斩情归水月”了。这件事曹家并没有责任，主要责任人就是乾隆，因而完全可以唤起人们的同情。这件事也使曹雪芹非常痛苦，“到底意难平”，这才有了写作《红楼梦》的动力。

所以曹雪芹写《红楼梦》的目的，是祭奠石头和骂乾隆，但为防止文字狱，在书中，他把“真事隐去”，只能是指桑骂槐的骂，非常隐晦。比如，乾隆先前当的是“和硕宝亲王”，所以，人们一直都管他叫宝亲王。他登基后，不少人就管他叫宝皇帝。贾赦要娶鸳鸯为妾时，鸳鸯大骂宝皇帝，实际上是指名骂乾隆，但曹雪芹这么骂，人们很难看出来。

第四个重大的误解，觉得《红楼梦》故事写得是很长一段时间。从看小说的角度出发，黛玉进京都时，也就7、8岁左右，后来谈婚论嫁，少说也有16岁以上，这么一算，全书的时间历程应该至少10年，也有人推说是15年。其实，这也是严重的误读。《红楼梦》其实只着力写了“三春”，总时长还不到三年。

要确定《红楼梦》的时间历程，首先要确定全书的长度。人们对此就有重大分歧。其实，从反看出发，78回就已经是全璧了。到第七十八回，要进宫的也进宫了，要死去的也“斩情归水月”了，要祭的也祭了，《芙蓉诔》也写了，实在不应该画蛇添足了。第七十五回写“异兆发悲音”，第七十七回写“斩情归水月”，第七十八回写《芙蓉诔》，几回一脉相承，都是写石头之死这一件事情。

《红楼梦》也叫《风月宝鉴》，其中的一个意思就是《红楼梦》可以两面看，正看是美女，但突然中断，主要故事和大多数角色都没有结局，所以死路一条。要想看完整故事，得有续书，再写一个结尾才行。而反看是骷髅，第七十八回主人公已经死去，虽然不好看，但已经是非常完整的故事，能治病。

前78回，《红楼梦》其实只写了三个春天。可能有人非常不同意这个观点，即使是78回，也不是三年啊？《红楼梦》时间性非常强，从大观园修建及元春省亲次数都可以算出来有多久。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甲戌本》第一回脂批：“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又用起诗社于秋日。所叹者，三春也，却用三秋作关键。”看春天，的确有点乱，有点数不过来。但数秋天却只有三次着力的描写，所以，《红楼梦》其实写了三春。

为了防止被查禁，《红楼梦》把“真事隐去”了，给后人留下巨大的谜题。260多年来，人们并没有看懂《红楼梦》，而是在曹雪芹的故意误导下，步入歧途。脂砚斋说，能解此书者，方有“辛酸之泪”。只有从误解的迷途中摆脱出来，破解此书中的谜题，打破“闷葫芦”，才是看懂《红楼梦》的“钥匙”。

文/李铁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作者李铁，1993年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专业硕士毕业，在甘肃新华社分社担任10年一线记者，熟悉西北5省特别是甘肃一草一木，冒着生命危险去过甘肃很多偏远地方，2002年到北京工作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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