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炊壶_作者李毅
看电视剧里,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抗日根据地的领导人室内,用炊壶烧水,放置在是圆柱形的可移动炉具上。我就想他炉膛里烧的是啥燃料,难道是蜂窝煤或煤块?细一想,不可能啊!不是烧不起煤,而是那年月炉膛下的铁炉条,不好搞到。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我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当地有一座煤山,当地烧煤炉的炉条,不是铁的,而是用黏土烧制的,厚度达100毫米,长宽各150毫米的方砖,在方砖上开有宽10毫米,长80毫米对穿开口,并排四至五条,当炉条用,这烧煤的炉,体型能小吗?一般都是固定的大灶。再说那炊壶是反光的炊壶,难道是不锈钢的或是铝合金的,难道是战利品?怎么看,怎么像现代城里人的用品。
解放后,和平建设的六、七十年代,中国大部分人家,烧水用的炊壶。都是用黏土烧制的瓦炊壶。用这瓦壶烧的山泉水,远比金属壶里的自来水沏茶好喝、来得香,品得出正味。
在这冬季的江南,腊月农闲间,大家都忙于准备过年,有手艺的人,忙于副业创收(不是电视剧里的不给搞副业经济)。几乎人人都显得轻松、脸上常挂着喜悦。待到雪雨天,基本家家都在堂屋里生起了火盆。这火盆是用大小不等石头在堂屋地上围成的,其中有两块大而平整的石头,用于放一些需要保温和加热的食品。火盆里烧的不是木炭,更不是煤。而是树兜(就是树根,大部分是灌木树根),树兜耐烧,燃烧值也高(灶膛是塞不进去的)。堂屋的温度,瞬间就上去了,那时,农村的房间是没有天花板的,空间高达五米,火盆里的火焰有时能达到二十厘米高,大部分控制在隐燃阶段。初燃时,满房都是烟,可架不住房子四处透风,烟一会就散了。室内的温度和烟度,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火盆的上面,吊着瓦炊壶,瓦炊壶是用一长约三十厘米的树钩钩着,这树钩上端与绳子连接,绳子绕吊到房梁上。因为这一绕,瓦炊壶就有了上下的自由空间了。人们都围火盆而坐,吃着麻条(麻条是用山芋、糯米、芝麻,经一定工序做成,酥脆爽口)。还有各式炒米糖,花生,葵花籽等等。品着上等野茶(皖南山区人,再穷,都是喝茶的,喝的是野茶。也就是现在上等人都想喝,而喝不到的珍品)。大石上,常放上咸鱼干或腊肉,那个香啊!把藏房顶草盖中冬眠的小虫都薰醒了,叭嗒一声,掉进了火盆。炭灰里,捂着的是山芋和年糕,散发出阵阵香气,有时我们还添加野生核桃作为燃料(这种核桃,壳厚且硬,肉很少,其仁不用针挑,你是吃不到的)。这核桃燃烧的香,直冲房顶,有时核桃爆炸,引起满堂哄笑。
当你走在山岗上,看到冬季的田野万物肃杀的景像,但村庄里,一栋栋茅草屋,却腾升起烟雾与热气混合的朝气,孕育着万物的精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