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琦高
儿时趣事(4):来客人·看电影·打大鼓
若有人问我,儿时什么事最令我高兴,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家里来客人、看电影、打大鼓。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边远山区的生活颇为艰难。尤其是劳动力少的超支户,一年中缺粮的时间多。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不得不东借一点,西借一点,有时甚至只能以红薯、芋头、玉米、木薯充饥。尽管如此,比起解放前,生活已是天壤之别。饭桌上鲜见肉食,偶尔有些咸鱼咸菜,我们这些孩子便能多吃一碗饭。若家中来了客人,即使再困难,父母也会赊账买点肉或鱼之类来热情招待。
客人来了,桌上的菜就多了
有时或向邻居借几个鸡蛋来煎,再炒上一碟又酥又脆又香的黄豆或花生,也算是一顿颇为丰盛的款待了。因此,我那时最盼望的就是家中来客人。
有时还有令我馋涎欲滴的荷包蛋
看电影,是我儿时最兴奋、最忘乎所以的乐事。那时候,儿童的文化娱乐活动少得可怜。一旦听说十里之内有电影可看,学校里的男同学们就会兴奋得像中了彩票一样。我们会准备步行数十里去看电影。如果是战斗片,如《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平原游击队》《地道战》等,我们百看不厌。今晚在东村看了,明晚还要走到西村看,直到离家太远无法前往。但京剧如《龙江颂》《红灯记》等,我们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些唱腔拖得太长,令人生厌。如果本村晚上有电影放映,那更是不得了,整个学校都会沸腾起来。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认真听课的学生寥寥无几。大家都在打听今晚的电影片名,放映地点,以及准备带什么零食。看电影时,总不能干坐着,总要有点零食相伴。于是,大家互相询问今晚带什么好吃的。张三说炒黄豆,李四说炒花生,黄五说家里有果子,让父亲摘来。第二天到校,大家又聚在一起交流昨晚的观影心得,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唾沫横飞。
终于,放学的钟声响起,紧接着是排队集合的钟声。老师也理解同学们的心情,往常放学后,老师总会延后十分钟左右再集合散学,但今天情况特殊。学生们集合的速度异常迅速,两三分钟,全校学生便集中完毕,往常总要五到八分钟不等。值周老师也不做总结训话,整理队伍完毕,各班按顺序离校。但一旦离开老师的视线,学生们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
除了对放电影的期盼,最令我们期待的就是过年了。尽管整个社会的物质生活并不丰富,但最基本的年糕、粽子、自制的芝麻饼等都能稍稍满足我们的馋嘴。我们男孩子除了吃之外,还有一个最快乐、最有挑战性、最有收获感的活动,那就是打大鼓。
与相邻各村的小朋友比拼擂鼓,看哪个村的鼓多、鼓大、鼓声响亮,锣鼓钹配合默契,节奏感强以及擂的延续时间长。我们村人多势众,往往都首先向别人挑战。挑战方式很简单,也不论别人是否应战,从除夕之夜起,到元宵节结束,只要有三几个小伙伴出头说,今晚去同XX村比赛,晚饭之后,十几个或二十几个,扛着锣鼓钹就到邻村的村边或村后,当然地点要选择在自己村的地界之内(原因大家都知道),放下锣鼓,摆好阵势,就开始用尽吃奶之力敲锣打鼓了。邻村的见有XX村的来到自己家门前敲锣打鼓,也筹集本村的一众小孩也扛着大鼓小锣摆在我们的对面应战了,人越战越勇,越战越有劲,直到半夜,有时甚至到天亮,毫无结果地各自回家……
我们最喜欢和我们一江之隔的对面那个村,叫“那逢”村的同龄人比赛,因为他们村小人少,所以和他们比,都是以他们先收兵败北而告终。更因隔江而赛,在比赛过程中,互相言语挑战也不至于肢体接触,所以每到春节,我们都喜欢找他们村的小朋友作对手。除了同别村的孩子比拼之外,本村的孩子也不论白天黑夜,在春节这段时间里都到村边那个最高的山岭叫社鼎岭的岭顶上去聚集,会打鼓的打鼓,会打锣打钹的打锣打钹,不会的就做优秀观众或做游戏、捉迷藏。困了就到生产队的稻草垛里扯上一大抱稻草铺在地上睡觉,反正天不亮肚子不饿是不回家的。
那时的快乐,纯朴、天真、无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温馨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