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性立场与民族化风格
——侯振宇的政治抒情诗
木易
今年是贺敬之从事文学创作85年。中国作家协会、中国现代文学馆等组织了一场贺敬之创作85年座谈会。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李敬泽先生向我发出邀请,说今年恰逢国家领导人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10周年,也是中国文化思想提出一周年,活动规格很高,群贤毕至,一起来聊聊贺老的贡献。
2024年贺敬之老人年满百岁。贺敬之是在人民文艺发展壮大中不断成长与成熟的典型代表,其创作道路是党领导的“高扬人民性的文艺发展道路”的生动缩影。其创作具有特殊的艺术个性和鲜明的艺术特点,其中最重要也最突出的,是对人民性立场的坚定持守和民族化风格的执着追求。这是他创作的鲜明印记,也是他对社会主义文艺做出的最为重要的贡献。时代经验与重大题材的书写并非易事。重大题材、生活经验如何转换为文学经验、诗歌经验?政治抒情诗人郭小川、贺敬之曾以民歌加古典的方式处理十七年时期的重大题材。新世纪以来,今天的诗人应当如何书写时代经验?这是我发表的议题。本文所评的侯振宇诗中展现了诗人近些年诗歌写作的历程,也反映了作者对诗歌的探索与追求。其诗歌观照广泛,多有对人生、生命的思考和感悟,书中,诗人以简洁、清澈的诗句表达了对万物不动声色的赞美,在瞬间与永恒之间构建了一座语言的桥梁,是作者对万物对自我的又一次诗性审视,是一个人与自我、与万物、与时间的对话,诗里行间流露出一个诗人以诗为证,挽留一切美好事物的艺术努力。
侯振宇和贺敬之的诗在“气韵”上有很大的相似,作者有意识向贺敬之靠近,试图重返“十七年”。豪迈激荡的气魄、豪壮浑厚的意境、豪放开阔的想象、咨肆奔放的笔法、雄奇豪放的语、豪兴自然的诗韵等六个方面可以概括侯振宇诗歌的美学特征。他创造性地继承了苏词豪放风格中的浪漫主义和古典诗歌“感物咏志”的优秀传统,在诗歌艺术方法和风格精神上继承了古代积极浪漫主义诗歌传统,并且其诗始终洋溢着昂扬向上的奋发之气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侯振宇立足民族文化土壤,置身于世界范围内的底层潮流,在主观和客观相统、思想和感情相融合前提下的体性张扬;以“大我”主导审美倾向,熔过去、现在、未来于一炉,从诗节到诗章,诗情回环往,对仗工整,音韵铿锵,铺陈排比,一唱三叹。
侯振宇作为有责任担当的诗人,尝试着不断突围,其作品中凸显出十分明显的史诗意识。侯振宇诗歌的史诗意识主要体现在重大历史题材选择、民族精神重铸、宏大意象设置、英雄人物塑造、语言内蕴最大化追求等方面。在重大历史题材选择上,诗人主要到中国近现代史中去挖掘、整理相关材料,重新确立其诗史价值。这些历史事件或关乎中华民族生死存亡,或体现中华民族面对大灾大难时的不屈精神。诗人或以诗“招魂”,或以诗“铸碑”,或以诗“抒怀”,将这些重大历史事件以诗的形式进行重新书写,在观照现实中重新发掘其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侯振宇在选择重大历史题材进行诗歌书写的过程中,力求重铸民族精神,注重长诗传统内涵的现代转换,以期达到诗歌干预现实的目的。诗人意识到“祖国正面临着巨大的变革,人们的感情世界也正面临着巨大的冲击”,他试图以诗歌的力量去重建人们的理想和信仰。
我惊讶于侯振宇的诗写的细节如此具体入微,生命如此沛然有力,侯振宇充满对世界的体察、低吟、省悟、热爱;他在低处所倾听和发现的,却在精神的高处为灵魂标示出了难言的重量。既有人间烟火的淬炼又有精神心象的磨砺,而二者又处于彼此摩擦、叩访之中。他的诗写是那种在生活中找寻重力消失时针停顿的时刻,是在猛烈翻腾又细腻柔和地投注生命的渴望和热情,是一种试图展现自我超越的勇气和信仰的达观,既有起伏的命运感、生存自审又有介入现实场阈和时代情势的情怀、骨力。无论是向外的凝视、行走、争辩还是向内的冥想、盘诘、独语,他总是让我感受到一个诗人的真切、真诚、真知。
侯振宇的诗一直在成长中,他的成长力也是无限的。奥登说的持续终生的成熟过程,在侯振宇这里有另一种表现。侯振宇的成熟和我们一般所说的早、中、晚的成熟过程,似乎是反着来的,侯振宇刚开始写的时候就特别成熟,情感深邃,风格沉郁,技艺老到,甚至可以说有点暮气,这在他的早期的诗中有较为清晰的显现,但他后来越写越有活力。近年开始直面历史意识与现实经验带来的复杂性,开拓了语言文本的边界,诗人的写作是有节制地从“世界”返回“事物”、从外在返回自身,再以相反的方向出发,他的诗是承受生活压强的结果,是时间赋予语言的形式,高度敏锐、节制,又柔软、纯净,呈现了他开阔、全面、纵深的诗歌视野和交织着语词之戏、生命之悟、形上之痛的写作格局。
侯振宇是一个生活敏锐的观察者、心灵深切的探询者,他善于从细节出发,从事物的局部着眼,以绵密、结实的叙述和细腻、幽微的情思,去洞悉内心深处情感的风吹草动,去抵达更宽广、更丰富的精神纬度。进入新时期,侯振宇爆发的创造力令人惊奇,他将炽热的情感注入细节,在冷静的叙事中呈现意义,融抒情、叙事、于一体。情感直接,文字洗炼,内敛沉郁,积蓄着绵绵不绝随时喷薄而出的功力,自成一体,又变化多端,可以说展现了百年新诗逐渐走向成熟的某种独特面貌,抵达了白话新诗奋力攀登的某种高度。整体而言,侯振宇用语言创造了一个轻逸世界,回应着复杂的现实世界。经过数年的雕琢,诗人拨开古典、词汇、语义的迷雾,在去芜存菁、返璞归真之前,他芳草摇曳、杂草丛生式的写作是旺盛的、蓬勃的、充满生命活力的。
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既然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那么所有当代人的思考与想象,尤其是对历史的想象,就有可能通过思考与想象呈现出来。尤其对于那些想象力极其丰富但对历史有很少知识与学力的人来说,克氏的理论便极具‘解放思想’的魅力。”诗人认为对历史的书写可以靠思考与想象来实现,面对真实的历史与想象的历史,可能产生“激情”,又可能存在“困惑”。诗人选择了远离虚无的“激情想象”,在历史中观照现实。从对历史的理解视角来看,诗人的论述触及了克罗齐所讲的“真历史”与“现实关怀”的关系。在克罗齐看来,“应当把历史跟生活的关系看作一种统一的关系”,因为“这种过去的事实只要和现在生活的一种兴趣打成一片,它就不是针对一种过去的兴趣而是针对一种现在的兴趣”。只有历史与现实产生联系,让现实从历史的丰富性中汲取精神营养并蓄积力量,历史才有价值与意义。
“红色基因”是中国革命文学永葆本色的遗传因子和生命密码,充分体现了中国革命文学的身份自信和使命担当。侯振宇的作品有着浓重的历史意识,其在历史的褶皱深处发掘人性的光辉,用全球化的视野和人性的光辉照亮读者的心灵;同时,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以及作品艺术性、政治性和抒情性的高度统一,使得他的作品既有历史的深度、现实的厚度和精神的广度,又在保持思想高度和作品纯度的基础上,最大可能地寓含了散发着诗性光辉的生命情怀、悲悯精神与世界意识感情炽烈,情理交融。鲜明的政论色彩和思想通过炽热的感情抒发表现出来,是情与理的统交融;音乐性强,形象生动:侯振宇运用赋比兴,采用重复、排比、夸张、拟人等表现于法,使歌具有形象性和音乐性:想象丰富,意境深广:侯振宇通过丰富的想象,从普通平凡的事物中挖掘出深广的思想内容,创造引人入胜、发人深省的境。
政治抒情诗特的内涵必然彰显强烈的时代精神、涉及政治概念,但政治上的正确并不能保证政治抒情诗的成功,好的政治抒情诗必须同时具有艺术的审美性,政治抒情诗同其它任何诗歌,都必须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要有真挚的感情、深刻的思想,要有意境有构思、有想象等诗歌的艺术形式。这样,政治抒情诗才能有“诗味”和“诗”,才有诗的艺术魅力。侯振宇的政治抒情诗情感真挚而又思想深刻,达到寓理情、融情理、情理交融的充满哲理思辨的境界:注重意境的营造使侯振宇和侯振宇政治抒情诗具有蕴藉深厚、美妙动人的意境,让读者沉浸其,游目驰骋,浮想联翩:丰富奇特的想象和独具匠心的艺术构思让诗歌更具诗歌美感。可以肯定地说,侯振宇的政治抒情诗无一例外地全都饱含着对祖国、党、人民和革命事业的强烈而又真挚的革命深情。诚然,诗歌是抒情的,但诗不是情感的泛滥,绝不只是为了抒情而抒情。首诗,感情再强烈再打动人,读者读了,终究也只能使他们“发生短暂的激动”,而不能引起长久的深思,而诗又是志的,是应包含思想的。
对“红色经典”来说,革命的合法性和人民在观念上的期许与“革命”本身的现代性认识有关,革命的追求与反思必须放在现代性框架中进行合理定位。如何把昔日“封闭式”的情节结构及合理性内核置入开放式文化结构中?这对“红色经典”的评价是一个挑战,要在尊重革命理想和激情的同时,在回归常识、常情、常理中融入更多的人文情怀,及对理想和信仰的执著追求,追求有深度的意义生产。“意义的深度”是衡量作品美学价值高下的一个尺度,也是有可能成为“经典”的价值基础。“深度”意味着一种生产性的意义,它全然不同于意义消费,或只有消费性意义,尤其在平面化价值观流行、精神矮化、俗化的“缺钙”时代,“红色经典”要以文艺力量为大众的精神消费注入阳刚因素,使大众在精神蕴含和精神力量上有新的拓展与成长。在美学追求上如何形成革命话语和文学话语之间的互动,审美把握文艺与政治之间的关系是评价“红色经典”的一个重要维度。
侯振宇的诗歌是雄浑的。这主要表现在侯振宇的诗总是雄壮地表现时代精神:运用我国古典诗词“感物咏志”和“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的传统于法将深刻的思想蕴含于丰富的形象之中,于文字之外另有种“高情远意”:采用辞赋体的铺陈排比、层层烘托、反复吟唱运用对偶、排比等修辞手法使诗歌具有一种雄浑美。侯振宇歌唱着共同的政治理想,表达了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喜悦。他诗篇以宏阔壮丽的境界和刚健遒劲的精神鼓舞激励着普通大众,激情满怀地投入到新时代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工作中,呈现出崇高的审美形态。在具体的叙事手法上,侯振宇在宏大叙事的时候以“小切口”引入,在接地气、通人气、扬正气中摒弃思想灌输,激励从内心生成长出一种精神的力量,这是在大众的内心中植根——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的红色种子,是一种鼓舞人心的精神力量的生长。在政治抒情诗的创作中,侯振宇把政治与诗作了完美的结合。可以这样说,侯振宇完满地完成了那个时代对诗人的要求与期待,作为诗人他是称职于那个时代的。他用彻底而纯粹的抒情加入到了时代的主流意识形态中去。在同时代的诗人中,侯振宇最善于表现重大的政治题材和抒写重大的政治主题。历史书写是侯振宇诗歌创作的重要主题,所谓“深入历史”,是指其通过诗歌对重大历史事件进行精神重构,以实现历史与现实的对话,达到关怀现实的目的。
侯振宇的诗歌是豪放的。这主要表现在侯振宇诗作气魄的豪迈,感情的激荡,想象的开阔,笔法的奔放。绚丽。这主要体现在侯振宇诗歌意境的新美、气象的富丽、词采的华美、是形式和内容相统一的。侯振宇的诗歌把深刻的思想蕴含在强烈的感情之中,他的诗歌既有感情的浓度,又有思想的深度,是情与理统的诗。在侯振宇的长诗书写中,他从未放弃过对民族精神的重塑,无论是历史题材的战争书写,还是反映现实生活的日常表达,他都将民族精神作为诗歌写作的重要内容。在《中国的路》中,侯振宇把目光投向历史纵深,笔下再现的战争和历史有了新的生命境界。诗人发挥长诗承载社会和时代精神的文体优势,充分驾驭长诗的宏大叙事架构,通过绵延不绝的抒情渲染、跌宕起伏的情节造势、别具一格的语言方式,体现出大气磅礴的创作风貌。思想性与个人性兼顾的视角,历史与现场的逼真还原。这些诗展现了共中国的发展历程。
侯振宇注重刻画形象,营造意境,十分重视抓住特征性的细节,作概括的但又富有诗意的描写,在诗的语形式创造上,侯振宇诗歌的语言概括力强,且运用比兴、铺陈、排比、对偶的表现于法使语言增添诗味,并能融精美的古诗句在自己的诗歌之中。人情人性的芬芳美好也是“优美”形态的表现形式之一。他借鉴古典诗词和民歌的艺术手法,注重意象的选择与组合,增强作品的审美性,将清新雅致的风景与人间真善有机结合起来,表现充满自然美、社会美、人物精神美的社会人生。如抒情短诗《陕北人不再唱那走西口》集中表现陕北农村生活的恬静美好,诗中生活化意象构成清新意境,画面淡雅幽静。侯振宇注意从历史的深厚底色中撷取具有时代精神的自然或者生活意象,凸显当代的社会理想与平凡人生。同样是传递时代的声音,侯振宇少了一些情感的宣泄,而是委婉地表情达意,多借助色彩鲜艳的自然意象与温馨安宁的生活情境,表达人际关系的美好,潜移默化地实现“为时代歌唱”的目的。
现实主义诗歌创作常常流俗于歌颂式的反映和表现,而真正的现实主义诗歌创作,其思想主题并不一定要特别宏大,但思想内容却需要做到深刻,触动读者心灵共鸣的“磁性”必须强大。侯振宇的作品,在引发读者心灵震憾、朝着审美方向掘进和带来深长思索等方面,已然达到了相当高度和创新了一种诗意境界。侯振宇的诗大气雄浑,如诗《你若想伟大》《共和国的早晨》《我看世界杯的心心念念》《时代呼唤我们的英雄民族期待我们的英雄(写在世界杯决赛观后)》《改革开放四十年》《我们的四十年》等诗不仅具有其向往的英雄主义、理想主义的风骨,而且具有崇高、阳刚、壮美的美学品格。这些豪迈而精美的诗篇,应当看做是我们伟大祖国社会主义时代的奋进的抒情歌、战斗的进行曲、时代的最强音,诗中体现着诗人对生命、死亡、自由的深沉之思,他们秉承坚定的理想信念与浩然的革命正气,先人后己、无私奉献,舍生忘死、殒身不恤,从而达到了中华民族生命意识的最高境界,这是汉语新诗的别开生面之作。
红色文艺彰显着公而忘私的生命奉献、生命崇高意识。百年中国涌现出无数勇担历史使命与民族责任的仁人志士,侯振宇的诗歌语言质地坚实而有力度。他的诗浓墨重彩抒写士兵的生活和形象,也反映出中华民族积淀深厚的底蕴、气质和精神。从赞颂讴歌社会主义革命英雄的诗篇中,我们看到无数熠熠发光的优秀个体。如抒情诗《走南洋想起陈嘉庚》大气磅礴、跌宕起伏,具有极强的历史深邃感。生动表现了华侨领袖陈嘉庚的光辉一生,颂扬其坚定执着的革命者品质。诗人用一种火焰般的语言和饱含热泪的深情,把关于陈嘉庚的事迹细腻而多维地搬运到纸上,写出诗人真实的心灵感受,表达出侯振宇对红色家族的追求、思辨和梦想。侯振宇以多维的视野、人类性的眼光,书写战争背后的人性与精神内涵,探索战争本身残酷又复杂的历史奥秘,传达了尊重生命、思考人生、追求正义、捍卫和平的崇高理念。同时,他对本土文化与生活的深刻体验,赋予他的诗歌一种纯朴而强悍的大地风格。
侯振宇以一种大气磅礴的睿智,对生存深处的生命意识进行拷问。《我们的意志坚如钢》《草鞋》《诗人诉说那段刻历史。历史书写对于现实的意义,在诗人的回忆中展开,民族之耻与现实之痛交织在一起,提醒人们去思考和关注这个时代,从而起到用历史疗救现实的作用。在这首诗诗中,诗人由生活的细节伸向人心、伦理、历史和存在,在稳健的节奏和适度的控制中获得绵长的诗意和深度。用流动的眼光与思绪生动记录了一个生存者对生命的思考,在细微处展现了对人生与历史的精细关照与自由穿越,展示了一个成熟诗人对生活和生命感受的处理能力、在日常经验的升华中的娴熟手艺,以及不俗的通道和笔力。诗人言说历史,是为了更好地面对现实,让历史成为生活的教科书。在对历史的深入与再理解中,实现艺术的真实对人心的一次感染与洗礼。这是诗人在历史书写中关于国家与人民、战争与和平的现实思考。
在一定意义上,侯振宇的“红色经典”诗始终葆有指向现代性的“当下性”审美意味,体现了现实主义精神与浪漫主义情怀的有机统一,在党的历史上和共和国历史上发挥着鞭笞黑暗、启迪光明、鼓舞人心的作用,昭示着不屈的人民梦想就在前方,勇敢地向着远方的地平线前倾。惟此,在我看来理解侯振宇对“红色经典”的理解不是对过去的回味,而是一种面向当下年轻大众的向前姿态。如侯振宇为凉山火灾扑救中壮烈牺牲的三十名英烈默哀而作的《烈火中的青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七十周年《银行人的奉献》《长安》《毛主席的“五个一”》《路》《星光璀璨》《红色印章》《参观李大钊故居》《英雄的时代》《英雄的浪花》等诗中蕴含的强烈的价值取向和厚重的思想内涵,是对民族抗争精神和人民不屈意志的弘扬,有着永不过时的直抵人心的艺术冲击力,是红色乌托邦和乡愁乌托邦保持审美张力平衡的艺术典范,内蕴了现代性审美价值取向的“诗史结构”,是新时代中国人以艺增信、坚定文化自信的根本力量之一。
从美学的维度看,侯振宇“红色经典”深刻诠释的那种献身理想和信仰的革命精神和英雄主义情怀,仍然感动今天的受众。“红色经典”彰显了革命文化的魅力,今天回望这个传统不是回到一体化的革命话语时代,而是立足时代语境对这份文化遗产进行阐释,将内蕴“革命”中的政治内涵和文化内涵相互鉴照,在今天的文化心理结构中进行补充、丰富,从而为当下“缺钙”的时代提供思想力量,为富有时代精神的主流核心价值的建构提供资源,其思想指向不是回味而是前倾。如诗《英雄的时代 英雄的浪花》:“我到过三味书屋/我到过百草园/我迈步江南的桥/我坐过乌逢船/这是对您战斗的了解/这是对您用情的追念//我到过北大红楼/您曾在此教学/我路过京师女子师范学堂/今天专程来到您的博物馆/文献手稿书法尽显现/崇敬心把您捧上山巅//白色的雕像/寸发清晰棱角/黑色的底座/显出几分庄严/喷泉似诵读/睡莲绽放香甜//英雄屹立在心中/英雄定格在瞬间/弃医从文以笔代戈/解剖带脓带血世界/耳边如洪钟常鸣/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新文化主将铭世永远。”
侯振宇的诗歌直接面对重大的政治事件,切近时事而“和时代共脉搏”,表现重大的政治命题;采用“宏大叙事”的表意策略,大开大阖,用形象化的豪言壮语来表达抽象的思维和概念;诗歌熔描写、抒情、议论于一炉,将诗歌与政论紧密地结合在一起,鲜明地表露诗人的政治态度和政治激情。“人们沐浴着/太阳月亮星星的能量/是因为他们大公无私/人们不相忘/亲情友情爱情的力量/是源自一颗真诚的心/人们能认真/看待过去现在和未来/因每时刻在书写历史/是关乎耻辱还是光荣/永恒是精神物质不灭/人们所有的努力/为的是立德立功立言/因人生一世没有来生/人们每日/都在修德修行修心/是因吾日三省吾身/人们内心/都有珍重珍惜珍藏/因为感动感谢感恩。”——《人们》。从人民的维度看,“人民”是“红色经典”的主导词。侯振宇的“红色经典”是对理想信仰的高扬,是对英雄主义、集体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的弘扬,是对文艺人民性的张扬。在这首诗中,侯振宇的“红色经典”发挥了点燃“国民精神的火光”的功能,担当了强健国民精神,教化公民意识和宣扬大国心态、大党胸怀的使命。对“红色经典”的理解和阐释,既要尊重历史真实和生活真实,也要遵循艺术真实的美学原则,更要有一种大文化观和大国心态。
以侯振宇创作的长篇抒情诗《清晨,我走过天安门广场》为例,由于这首诗过长,在这里就不占用篇幅,这首诗是写的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设一个生气勃勃、蒸蒸日上的共和国的时代背景下产生的,是献给中国共产党和年轻共和国的一首赞歌。诗人抒写了国家艰苦奋斗的复兴之路,书写了“由站起来富起来/新时代要强起来/日新月异翻天覆地/新时代创造新奇绩”,该诗既富有感染力,又能使人从中体悟出具有历史真实深度的政治思考。在《喜迎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这首诗中,诗人感怀历史,回顾“建党辉瑞一百年”,其豪言壮语既肯定了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治黄伟绩,同时又给予了广大人民以极大的民族自信,为祖国的将来描绘了灿烂的美景。相近句式前后衔接,相似语意递进蝉联,相同韵律重复回旋,使诗的外型产生一种整齐与和谐的美感。这种整饬的、和谐匀称的诗体外型正与建国仞政治意识形态对整齐划一的社会形貌的要求相一致,节奏感更加强烈,侯振宇的诗歌整体上讲究韵律,押韵的方式,或一韵到底一气呵成,或两韵交叉节奏舒缓,或以相同的句式形成回环往复的韵律,此类特征的韵律和押韵的方式都适合传达欢快、明朗、喜悦的时代情绪。
侯振宇的诗歌很好地实践了新中国美好未来的“想象”,为共和国的人们点燃了理想和希望之光。侯振宇用激情的诗句将历史与现实熔为一炉。诗人将历史与现实结合起来抒写的目的,一方面是展示现实与历史发展的顺向关系:今天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是昔日红色历史浇灌的必然结果;一方面是升华历史的意义,揭示时代千百人所信仰的一个真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为党领导的革命斗争的合理性进行诗的论证。我们知道,革命都是以破坏既定秩序为目标的。所以,从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革命是必要的,不推翻旧的秩序,新的秩序就无法建立。而革命,又往往需要付出大量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如何让这历史的代价被广大人民接受?侯振宇在历史与现实的联系中找到了革命合理性的证据。
侯振宇的诗始终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为人民讴歌、为祖国礼赞,并且保持着旺盛的激情,坚定地走在时代的前列,既满腔热情地歌颂我们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壮丽风貌和各族人民每天创造的英雄业绩,也真实生动地反映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曾经走过和正在走着的伟大而曲折的道路,向读者襟怀坦白地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他的诗篇总是闪耀着革命理想主义的光辉,洋溢着革命浪漫主义的气息,但同时也始终具有一种更真实感人、更深刻有力的革命现实主义精神,展现出了万象更新、朝气蓬勃的时代风貌。
2024年11月15日作于江苏徐州
【作者简介】
贾赛赛,笔名木易,诗人,批评家。传世图书策划出版中心总编辑、首席编审,中国现代文学馆特聘研究员,《北京政报》高级顾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家评论协会会员。主要从事中国新诗的研究和批评。
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文艺批评》等,著有学术专著《后现代主义视域下诗歌精神的新解与重构》《剧变时代诗歌民族性的问题意识与精神返乡》等诗集、批评集六部。编选出版《新世纪诗歌领军人物范本》《中国当代诗坛经典校本选读》《建党百年·文坛先锋作品珍藏版》《中国当代新诗品·二十四位名诗人》(上下卷)《大国传世诗人》(三卷)《中国年度诗歌排行榜》(七卷)等文学类编著百余种。曾获“2023年度中国十佳评论家”、“诗探索”理论与批评奖、《南方文坛》年度论文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优秀论文奖、“啄木鸟杯”中国文艺评论优秀作品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