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去过倒悬山
作者/彭涵
甲辰年八月初九,虽已过白露,暑气仍足。午后郊园静,晴来景物深,时隔几年又回到校园,自戊戌年那个春去极晚夏来极迟令人不能忘怀的夏天以来,许久没有如同此刻静下心来写点什么,恰逢高朋珠玉在前,读之深有体会,愚遂写此文。
随笔,想到什么写什么。
兜兜转转这么几年,从校园到步入社会,从上海到山东,从考公上岸到辞职考研,从工作调动到重回校园,我经常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走,恋爱、工作、谈婚论嫁,只有我好像还停留在过去十年的光阴长河里。我曾以为我二十多岁,会踏上吴庆坻诗里“须知少时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路,可事实是,我还在寻找自己的路上。
用剑来的故事来说,你原以为自己是陈平安,遇上的女孩是宁姚,过倒悬山,打百万拳,他一双草鞋走十年,她便在剑气长城等十年。可事实是,身边朋友大都订婚结婚,而我到现在还是形单影只(笑)。你原以为会有从小陪伴的刘羡阳,有让人如沐春风的齐先生,还有格外偏心自己的老秀才。可后来啊,才知道,世人皆是刘灞桥,是李抟景,是贺小凉,是赵繇,是陆台,亦是魏晋,各自传奇,各有遗憾;家中没有落魄山,门前亦无小米粒,更无暖树和景清;哪有什么藕花福地,哪有裴钱朱敛曹晴朗;到头来只有阿良的那一句“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好在世间仍有玄都观孙怀中,有地肺山华阳宫高孤,有僧人姜休,有岁除宫吴霜降,有三教祖师,有礼圣,还有你自己,陈平安。我们至今仍感叹于书中万年前人间登天一役的波澜壮阔(你我何尝不是从名为考试的修罗场中厮杀出来的),之祠单开一条登天道路,白景仗剑登先哪怕身死道消也要第一个看见天庭,如今,登天的之祠画地为牢,骄傲的白景为情所困,何尝不是走在寻找自己的路上。道士号之祠,眉心练红日,散发抱素月,飘然御清风,天人咸仰观。
每当我回过头审视这几年,总处在感觉自己一事无成和颇有所得的矛盾间,光阴长河奔流不息地推着我向前走,伸手一抓,岸边的东西什么都没抓到,河水却留在手中,也算略有所得?长河自有渡口歇脚,一渡口即一岸,如今上得其中一岸,有了些许心安,希望在这座长河渡口三年的时光里满载而还,嗯,与君共勉。以前本科学校有个建筑叫千米长廊,彼时最喜《雪中》又玩剑魂,笑称为“千米长廊李淳罡”,19年在上财的时候,跟朋友开玩笑说我李淳罡已开天门一柱,哪料到天门难入,时至今日才过而入之。断臂的羊皮裘老头儿道心受损困于听潮亭二十年,于徽山大雪坪睹物思人再入陆地神仙,临终又见绿袍儿;我浑浑噩噩蹚过这几年,于去年重拾心境决定再次回到校园,遍寻不见红衣。我自认作不来李淳罡的万古如长夜,但肯定是向着隋斜谷的“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须尽低眉”去征战去年那次笔杆子下的沙场,虽然略有波折,但终究是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回首2018,这一年,我在电影院看了《我不是药神》和《头号玩家》。这一年,《起风了》吹起这个夏天。这一年,IG夺冠,中国赛区LPL第一个S赛冠军,国内粉丝为此等待了多少年,登峰造极境,伴随着RISE的旋律,多少人至今仍走不出18年夏天的仁川。这一年,山花如绣颊,江火似流萤,生活即便无法对每个人都报以温柔,每个人却可以温柔对待自己的生活。这一年,有人问我事如何,人海阔,无日不风波,每时每刻都被光阴长河挟裹。这一年,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许多人怀揣希望踏上征程,或许失败,或许失望,但总是踏步向前。这一年,如此美好,也如此狼藉。这一年,如此幸运,也如此不幸。这一年,可以用《基督山伯爵》里的一句话来形容:人类的一切只会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的,“等待”和“希望”。再见,过去的长河。
回到2024,好像生活平淡了很多,略有波折整体平稳,写到这的时候已经是中秋晚上,又一年中秋,话在嘴边但是不知道写点什么,就好像一步跨过了这几个月来到了今天,但我还是要写点什么(手动滑稽),开学前看黑神话悟空,在第一回火照黑云的结尾CG里,黑熊精问观音,为什么金池长老放不下袈裟,观音菩萨回答“若不披上这件衣裳,众生怎知我尘缘已断,金海尽干”,出自《西游记》中第五十五回结尾诗句“割断尘缘离色相,推干金海悟禅心”,就像我写这篇随笔,若无这篇文章,世人怎知我成功上岸,再入校园(手动滑稽),见过许多宝贝,怎的也得有它(录取通知)这一件。这一年,新的起点,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你好,未来的生活。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便携春风揽明月,春不许,再回头。
就写到这吧,为诸君送上苏轼的那一句祝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快乐,完成于甲辰年八月十五。
中秋月·中秋月
明代·徐有贞
中秋月。
月到中秋偏皎洁。
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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