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袁学骏
读袁学骏老师散文《回不去的故乡》有感
作者:董素英
我时常回忆当年初见他的情景。那是个隆冬的早晨,一列车队“披红带彩”,沿城市中心路一路向东驶去。正值四十多岁的我,精神饱满,盛装出席。在喜乐声中,以送亲、护亲的身份来到袁家。那时我还是一个文学的门外写作者。不知道袁老师从事的职业。袁老师和蔼可亲,满脸笑容的招待着前来的每一位“亲家”客人。他长得欢眉大眼,笑容很有感染力。他谦和的语气,不凡的谈吐,随性洒脱中蕴含的深邃的思想内涵,给我们一行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记得回来后,我给我的老上级领导说:您这个亲家真好。有这样知书达理,明智的老人是咱孩子的福气。把孩子交给这样的家庭,放心吧!
多年后,文学的“红线”兜兜转转,缘分幸运地让我成为了他学会的会员。
他就是河北省民俗文化学会会长,河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袁学骏老师。
加入学会后,我们的交集逐渐增多。一年一度的年会,还有外出采风活动。记得在“大洼”,在“衡湖”,我们曾同坐一条船谈笑风声,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在学会和老师们的培养鼓励下,我这个文学小苗也得到了快速的成长。我清楚的记的您站在主席台为获奖学员和我颁奖的情景。当我手捧奖状面对观众时,您犹如高山就站立在我的身后。《大年的温馨》《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的伯父张清化》……等,都有您真诚的点评和鼓励。我回忆母亲的那篇文章《心碎的声音》得到了您的认可。您认为真挚的情感,朴实的语言是文章的灵魂,它更能打动读者的心。
难忘您对我的期待和鼓励。我非常惭愧,惭愧自己才华不够。我辜负了老师的期望。人生无常,天降灾难,这十几年里我曾是“百病缠身”,在与疾病作斗争的间歇,偶尔写一篇小文,以记录我的苦乐年华。但袁老师的话在我的心里始终在发酵,它鼓励推动着我发奋学习,努力写作,学海无涯,勤能补拙。
袁老师是大家。他是享受国务院特贴的专家,一级作家。他的文学理论专著《文艺科学发展论》,荣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三个一百工程奖”。
我认识他时其实他还并不老,但袁老师给我的感觉一直是个长者。我曾怀疑他是否年轻过。这倒不是说他长得老,只怪长年累月包装他的那件大棉袄。袁老师虽然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作家,可他始终保持着劳动人民的本色,为人谦和,不拿架子。生活素简,低调,穿戴不摆谱,不作态,更不奢华。冬天走了来,来了走,一件大棉袄似乎始终跟随着他走。
他由于爱笑,让鱼尾青睐,一致一把笑纹早早地挂在了他的眼角。在以后,不管他笑与不笑,给人的感觉都是在笑。
他从河北晋州的“大石家庄村”来到省会的石家庄,底气十足,因为他的故乡石家庄带着一个“大”字。
省会石家庄白日里的车水马龙,夜晚的万家灯火,优渥的生活条件,这些都干扰不了他对故乡的深情回望。
2016年他出版的著作《回不去的故乡》,揪痛了多少游子的心。该书为读者展开了一个全方位的农村美好画卷。书中有生养他的居落和家族,童年趣事,村中人物。他用浓厚的故乡深情,朴素的语言文字,讲述着他的恋乡情结、感恩情愫、悲悯情怀和对历史的反思。
故乡虽然贫瘠,但贫寒中有温馨,苦涩中有甜蜜,一粥一饭中能生出浪漫。故乡养育和锻造了他的风骨,他对故乡是感恩的,偏爱的,依恋的 。
他在眷恋和反刍、挚爱与审视、赞美与否定中书写着他的故乡和他生命的春光。他以童年视角与文化视角二者结合,以人性揭示与个性表现相结合,感性与理性的双重角度诠释了他的故乡。
社会的变迁无人能阻挡。故乡,有如母亲,在游子一次次回望和深情眷顾的光影里渐渐萎缩、衰老,给人抓不住的感觉。《回不去的故乡》,一句“回不去”,又有多少无奈在其中啊!
我在《回不去的故乡》里看到了一个十分顽皮、聪明、灵活、胆小、善良、多病、孝顺,甚至有些恋母的袁学骏。
他是在日本鬼子投降的那年冬天出生,母亲说他的胆小都是被鬼子吓的。母亲怀着他时一听枪响就往野地里跑,钻坟茔,钻高粱地,钻地道,怀着他天天提心吊胆。
母亲的善良和疼爱,让体弱多病,胆小的他对母亲更多了几分依恋。成家后,他来到省会工作定居。一年与母亲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但脐血链接的母子感情,纵使天涯相隔也是斩不断的。每到节假日,工作再忙,他都尽量回家看母亲,体味着有娘的幸福。
欢聚的时光又总是过得很快,每一次要回市里,他都会生出对母亲的眷恋。娘总是走出门目送儿子上车,走过十字街口拐了弯才回去。他也开着车窗,使劲往回扭头摆手,心中生出阵阵怅然。他的恋母情结不是妈宝男,这恰恰折射出他人性、心性的温良和柔软,他的重情重义。
“娘的眼泪为儿流”一文,感人至深。他参加红卫兵大串联离家半年,杳无音信,而“噩耗”却一次次传到家里,母亲也一次次大哭,把眼泪流干,一致后来落下了眼疾。在一个炊烟氤氲的傍晚,暮色朦胧中他溜回了家,见屋里漆黑,他急切地呼叫几声“娘,娘……”,母亲如梦初醒,她摸着儿的头脸,大声地拉着长调儿,我的儿啊,你还活着! 哭的肝肠寸断。
书中很多细节让我至今难忘。他勤劳节俭的父亲,一颗不知何时掉在屋子角落又不知名的药片,被父亲发现都会扔到嘴里吃了,那是花钱买的,不能浪费。父亲的言传身教也影响了袁学骏,一致在生活富裕的现在他也影响和教育家人不许浪费和糟蹋粮食。
“赶庙会”是他和小伙伴们比较感兴趣的事。那卖钢针、卖花椒、卖老鼠药,货郎们那吆喝的歌谣很是俏皮经典,编的顺口,活灵活现。小买卖里蕴藏着劳动人民的大智慧。比如卖老鼠药的歌谣:养个猪,养个羊,总比养个老鼠强。喂个鸡,喂个兔,谁也不愿喂老鼠。老鼠爹,老鼠娘,老鼠妗子和姥娘。老鼠姐姐姑姑姨,老鼠多得光着急。老鼠老鼠成了精,还唱五鼠闹东京……。他和小伙伴们则会围着货郎借机嬉笑打趣。
半不大小子最难管,也是最不招人待见的年龄。村里的哪个圪崂都有他们的身影。谁家的西瓜该熟了,哪块地里的红薯能吃了,他们都观察着,也在心里惦着。胆小的他在神出鬼没的 “马家滩”挥舞着树枝与马蜂作战。敢在村外的坟地里玩,玩累了就睡在乡间的小路边。在坟地里分享他们偷烤红薯的胜利成果。坟地成了几个小伙伴的“娱乐场”。
无忧无虑的童年,纯真无邪的年龄,他们用全部的感知去探索和认识这个世界。那是他们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
农家的生活再拘谨,也不能亏了“年”。过年时,节衣缩食也要买挂鞭,期盼日子能红红火火,把“穷”崩到天边。当唯一一挂山东鞭“噼里啪啦”放完,叹,幸福来得是那么短,他低头只好去找那些绝捻炮,希望有漏网之鱼,能给自己带来再次的小喜欢。这个画面刻在了我的心里,隐隐作痛。
《回不去的故乡》以史料传承的一种责任感,以细腻的笔触,给家乡和后人留下了一部乡愁宝典。
故乡,它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坐标,它承载着我们的童年记忆和情感的牵念。那是我们生命的起点。是我们与家人,亲人们共度时光的地方。那里的黄土下埋着我们的爹娘。
回望故乡,书写故乡,不仅仅是对家庭故土的萦怀,更是对民族文化的不舍和热恋。
故乡,它是始终背在游子身上的行囊,是精神食量,它陪我们风华正茂,也慰藉着鬓染霜花的“少年郎”。
今年早春,在“孟醒石书屋”,张梅英老师的新书分享会上,我有幸遇见几年未见的袁老师。互问平安后,我亲切的邀请袁老师合影,他谦虚、且有些懦懦地说“我这两年身体不太好,看我这老迈的样子,都不能上镜了”。听言,我心中不由的一阵发紧,我望着他的面容,笑容依旧。多年不见,只是略显了些沧桑。我暗自感叹岁月无情,它把我们都给赶到了老年。
想想袁老师他如今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多少年来,他就像蜡烛,不懂得储存生命的能量,为了文学,为了民俗文化事业的发展尽心竭力,努力发挥着他的光和热,透支了自己的身体。他令人敬仰,也让人心痛。
此时,千言万语涌上我的心头,我真诚的说了一句:“袁老师,您在我们的心里始终年轻”。
【作家简介】董素英笔名夜莺,祖籍石家庄。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协会员。京津冀作家村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