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故事

宋永信

一场秋雨打乱了行程，也打红了满山的红叶，晕染了济南的群山、旷野。济南，最美的秋天到来了。周日，队长断然决定，“登砧子寨，爬露水岭，到八里峪，采野菊，赏红叶”，七点出发，刘家庄集合。

天气预报：今日多云转阴有雾。出的城来，却见秋阳杲杲，碧空万里。这又爱又恨的“天气预报”，你让俺信还是不信。

7.27分，车到刘家村，下的车来，抬头观望，竟是日月同辉。春花秋月，总以为是夜晚的那一轮明月，想不到，这晨曦中的月亮，也是那么宁静、柔美，令人陶醉。

沿着平坦的沙石小路前行，放眼望去，处处秋色。青青翠柏中，一棵棵的黄栌，或金黄或艳红或斑斓，耀眼夺目。老核桃树下，满地的牵牛花，肆意绽放。一串熟透的瓜蒌，悄悄挂在石堰的一角，静静等待着有缘人的爱抚。果园的桃树，树叶所剩无几，却也五彩缤纷。一块巴掌大的梯田里，碧绿的胡萝卜，让人欣喜；“洋洋”迫不及待地跳入其中，弯腰伸手，拽着萝卜樱子拔起了萝卜，那“嗨吆嗨吆，拔萝卜……”的儿歌声，瞬间在耳边回响。野菊在山崖怒放，灯笼般火红的柿子挂满了枝头，清脆悦耳地鸟鸣声在山谷中回荡……。济南的秋，绚丽中藏着内敛，宁静中透着奔放，恬静、柔美、多姿多彩。

拐出沙石路，登山小路在翠柏、灌木中蜿蜒向上，或陡或缓，或窄或宽，忽隐忽现。最近痴迷盆景栽培的队长，前行路上，不时指指点点，向众驴介绍路边偶遇的老桩，品评着优劣。这棵黄栌老桩得有百年，这棵荆条老桩体态优美……，此刻，队长仿佛不是带众驴来爬山赏秋，倒像是来采挖老桩盆景。8.05分，上到一处光秃秃的崖壁，众驴驻足小憩，一旁的一株黄栌斑斓多姿，吸引的“花婆婆、张洋”前去观赏、拍照，队长说：这里不是观赏红叶的地方，“八里峪”才是重点。但细细观察，这株黄栌，在贫瘠的崖壁上独立寒秋，卓尔不群，其坚韧不拔的样子十分令人敬佩！想来，三毛来生愿做的那棵树，其样子大概也就如此吧。“立奕”笑着说：队长，你看这黄栌老桩根系发达，身姿优美，要不咱挖回去？队长笑而不答。俺从上山起就一直心心念念这小山的名字，此时，禁不住问队长，“这颇为陡峭的小山，叫什么名字？”队长笑着说：“砧子寨”，那个“砧”啊？队长说：石占“砧”。好奇怪的名字，莫非这山体像那打铁的砧子，莫非山顶有造“砧子”的山寨。原本计划绕过山顶的队长，在俺执拗的坚持下，带众驴如岩羊般，在崖壁岩石上跳跃攀行，一通狂奔，很快顺达海拔414米的山顶。瞅瞅四周，山顶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特点，所谓的“寨”，连个影子都寻不见。真不知这小山包，咋起了这样的名字。

从山包上下行，众驴很快没入一片翠柏之中，不见了影子，连“立奕”包包上小音箱欢快的歌声，也听不到一丝声响了。也就是瞬间，咋就没了影子？户外最怕的就是掉队了！急的俺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在柏树下的杂草中疾行。出来这片翠柏，方才发现众驴正在前面的山坡上爬行，已经离的老远老远了，急的俺大声喊：“等等俺，音乐不能停”。寂静的密林中，这音乐声就是指路的明灯啊！

8.20分左右，奋力爬上一处不高的山包，眼前是一处平缓的山脊，视野开阔，风光如画。此刻，只见众驴正在队长的带领下，游目骋怀，指点江山。仔细看，有两人的动作十分怪异，搞的俺一头雾水。这昂着头，伸着手，在整啥？这天上没银子啊？这空气也捉不住啊？待俺近前，方知俺实在孤肉寡闻，人家两位美驴，此时此刻，正在联手捉太阳呢！听说过摄影人追光捉影，但看见捉太阳还是首次，真是大开眼界。

沿着山脊行走，一会柏林下漫步，一会灌木中穿行，阳光明媚，微风不燥，鸟鸣啾啾，很是惬意。户外旅行，这样的路段是最享受的了。这种路，有时走着走着，心就恍惚起来，要是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前面又是一个俊俏的山头，山顶高高的高压线架子，让人感觉这山头好高好高，心里禁不住有些打怵，问队长：这山要上去吗？队长说：要上，爬过以后都是坦途。闻此，只好跟着队长小心地向垭口走去。刚走几步，忽听垭口处群鸟欢唱，只见一大群的喜鹊，正聚在一起汇演，只只喜鹊树枝上跳来跳去，飞上飞下，一展歌喉；忽而独唱，忽而合唱，好不热闹。有意思的是，这幸福的合唱中竟有一搅局者。不知那来的一只怪鸟，啼鸣着“短促”而从未听过的刺耳声音，与众喜鹊对唱，是耻笑，是挑战，还是自得其乐，不得而知。但眼前的一切，让俺感觉，这鸟的世界与人的世界其实一样。

不知是队长特意安排，还是偶遇，这一段竟连续遇到数株几十年的荆条老桩，有的长在松软的泥土中，枝干粗壮，枝繁叶茂；有的长在岩石间，盘虬错杂，坚韧顽强。每看到一棵心仪的老桩，队长都要驻足良久，就连岩石上的那“鸟不宿”树老桩，都瞅了不下5分钟，才讪讪离去。

说说笑笑间，9.14分，众驴终于爬上了建有高压线架子，海拔491米的山头。回望身后一个个踏过的山包，豪迈之情油然而生；眺望山脊两侧秀丽风光，心旷神怡。

一路走来，这已经是爬过的第四个小山头了，且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险，庆幸的是那风光也一个比一个绚丽壮美。山腰歇息，队长说：爬上对面那个小山头，将一路下行，进入红叶走廊。队长话可信吗？印象中，每次爬山，总是爬不完的山头，走不出的深沟。

面前的山头比现在的位置高不了多少，相信不会有什么难度。9.14分，在队长的带领下，众驴起步前行，健步向对面山头发起了冲击。下到垭口，穿过密密的柏树林，树木渐稀，小路忽然变得陡峭起来，与刚刚看到的状况完全两样；看来这视角不同，观察及得出的结论也会截然不同。没有其他的路可供选择，再难再险也得上。走在前面的驴友，从下面看，几乎在俺的头顶，看的俺望而生畏。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爬着爬着，队长忽然回头喊到，“这路不通，不要上行了，向左看看有没有路”。此时，俺正一手拽着一株灌木枝条，一手抓着一缕杂草；一脚悬空，一脚踩着獾洞的外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的转过脚来，仔细观察周边状况，发现有可能是路的地方，只有左前方一处石壁。爬到近前，果然有人走过的痕迹，随后，大声呼喊众驴由此上行。从踏上石壁开始，众驴近乎就是在90度的悬崖上爬行，从下面看，既像是在崖壁上跳跃的岩羊，又像是一群要登天的神仙。十几分钟胆颤心惊的攀爬，终在9.25分，艰难上到了海拔524米的“露水岭”。

几分钟后，众驴一个个先后从崖壁边冒出，如释重负般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个高度有一个高度的视角，一个高度有一个高度的风光，“无限风光在险峰”一点不错。站在此处环顾四周，无论前后左右，均是五彩缤纷的画卷。

“露水岭”上一马平川，草木葱茏，俨然一处美丽的山顶草原。蓝天白云下，漫步其中，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面油然浮上心头。

枯黄秋草中突现一棵红透的黄栌，灿烂夺目，众驴纷纷近前观赏。这黄栌大多都是连片生长，这里咋会突兀的出现一棵？好孤独的树啊！如果没有我等这般野驴的欣赏，你能耐得住寂寞吗？你能忍受的了山顶的风霜雨雪吗？人生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过客；如果你真的感到孤独，那就好好享受这份孤独吧！它会让你的心灵更加丰富，更加纯净。胡思乱想之际，众驴都在啧啧赞叹着这棵黄栌的坚强、美丽、张扬。别的黄栌大多还在红、黄、绿相间的状态，有的甚至还没有一片树叶变红，而这棵黄栌却是一树的灿烂；看不见一片偷懒的树叶，整棵树就像一束燃烧的火炬，在蓝天白云下肆意张扬，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最美的存在。众驴围着这棵黄栌远观、近看，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地从各个角度，用相机，更用心记录着这棵黄栌的美丽。孤独的树啊，你值了！

继续前行，一望无垠，不经意间眺望，那黛青色的山峦中，竟望见了巍巍泰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队长是否。队长笑着说：错不了！咱刚出济南，在“望岳路”上都能看到，这高高的岭上还能错！想不到，这泰山，在济南竟能肉眼可观。

措不及防，路边又现一棵高大的黄栌，亭亭玉立，枝丫呈孔雀开屏般散开，婉约典雅。美中不足的是，这棵黄栌，那树叶还没完全红透，就已落去大半，显得颇为凄凉。世上那有什么十全十美，残缺的美，有时更让人刻骨铭心。站在断臂维纳斯像前，有谁能说她不美。

擦一片柏林而过，杂草灌木中忽现一道斑驳的石墙，看不出什么年代，但感到古韵悠悠。该不是什么山寨吧？队长笑着说：那是什么山寨，你看这高度，这垒墙的水平，肯定是羊圈。从一个豁口进入，仔细查看，果然是一个羊圈。想想， 这广阔的山顶草原，焉能没有羊圈。羊圈看样子已经废弃好久了，但好像有人在废物利用；看那垒起的石桌、石凳，一定有人在此避风、歇息，享受冬日的暖阳。这是六个石凳啊，说不定有驴友，还在此进行过“勾级”大战哪！谈笑间，洋洋已经端坐在石凳上，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勾级”，喜的队长抿嘴直乐。

前方出现了一座铁塔和一直插蓝天的天线，队长说：该左转下山去“八里峪”赏红叶了。采一把山顶的野菊插入行囊，再眺望一眼周遭如画的风光，10.06分，众驴依依不舍地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小路，蜿蜒崎岖，碎石满地，来不得半点马虎，众驴个个小心翼翼。不曾想，那久疏战阵刚刚归队，一度担心跟不上队伍的老池，此刻竟健步如飞。就在我等还在山腰小心挪动的时候，人家几乎已经下到了山底。气的队长大声说到：你这是回来示威吗？

快到垭口的时候，见景色秀美，队长提议合影留念。一行人席地而坐，其乐融融，把美好凝成了永恒。

队长说：下面垭口是一三岔路，既可直达公路欣赏红叶，也可继续登山，从前面铁塔处下山观赏红叶。前者轻松不费体力，后者景色更美，怎么选择大家定。这还用说，当然是后者了。众驴异口同声。

驴行，美丽的风光，无拘无束的行走，常常让你不能自拔，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对自然的体验之中，进入一种有我而又无我的境界。眼前，起步就是上坡，本已十分疲惫的众驴，却个个精神抖擞，勇往直前。山势愈发的陡峭，灌木植被愈加茂密，行走变得十分困难。就在众驴均以为要攀山顶而过的时候，队长却笑眯眯地带众驴拐向了山腰。这显然是要绕山腰而过啊！意外的惊喜让众驴笑逐颜开。放低身段，在稠密的灌木中或钻或爬，10.51分，众驴来到了海拔495米处的一奇特崖壁。这崖壁经年累月的风蚀，从侧面看，就像一张呲牙咧嘴的虎口，十分吓人；从正面看，壁立千仞，怪石万千，令人玩味。不得不说，自然的威力太大了，没有什么大自然成就不了的事情。

寻几株崖壁上的酸枣树采撷，静静地欣赏一番山下的美景，拍几张片片留念，众驴又惬意地向前走去。

已经跨过了五个小山头，下面翻过最后一个小山头，就将进入“八里峪”红叶区了。垭口处，一棵叶片碧绿的杏树，让俺好生惊讶。这都啥时候了，都要霜降了，杏树基本都落叶变黄了，这一棵咋就这么另类？！  

回望一眼山顶盘旋的雄鹰，急匆匆向第六个海拔518米的小山头发起冲击。咬紧牙关 ，一鼓作气，11.19分顺利翻过，兴高采烈地进入了红叶密集区。

红叶远观和近视绝对是两个概念，山顶俯视的时候，这大片的红叶多姿多彩，随山势起伏，蔚为壮观，整个山谷就是一片斑斓的海洋。近视，棵棵红叶就像涓涓细流，虽波澜不惊，但却婀娜多姿，楚楚动人。俺喜欢波涛汹涌的海洋，更欣赏奔腾不息的山间小溪。

沿着红叶林中的山间小路下行，刚刚踏入，迎面就是一片夺目的红叶，让人赞叹不已，众驴纷纷拍照留念。继续前行，仿佛进入了一条宁静的红叶长廊。小路先是一段幽长的坡路，两旁黄栌粗壮高大，红叶遮天蔽日，脚下青青碧草，红叶片片，穿行其中，神秘而宁静。没有人大声喧哗，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众驴就那么在红叶的爱抚下，静静地观赏着、品味着、赞叹着、拍摄着，缓缓下行。

几棵黄栌，大小不一，叶片或红或黄，有的还是淡淡的青绿，组合在一起五彩缤纷。“花婆婆、洋洋”驻足不前，一会逆光，一会顺光，一会自拍，一会互拍，一会全景，一会微距，那神态，那表情，仿佛是要把这几棵黄栌全部打包带走。

小路开始“之”字型回旋，红叶愈发的灿烂，每个人都陶醉在了这金秋的浪漫中不能自拔。

路边忽现一条悠悠的石板路，这肯定是条古道。红叶漫漫，古道悠悠，多美的景致啊！“花婆婆”忍不住前去探索品味。但没走多远，就被队长喊回，“今天时间太晚了，抽空我们再去。”

11.56分，意犹未尽中，众驴怡然自乐地钻出红叶林，下到了海拔323米的公路。

本以为驴行到此结束，没想到，队长又带领众驴走上了红叶大道。沿着公路蜿蜒前行，路旁的红叶更加高大，蓝天白云下愈加灿烂。大家说说笑笑，海阔天空，红叶之驴，开心快乐达到了顶点。

就要回了，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就像这灿烂的红叶，用不了半月的时间，也将叶落归根，化为尘埃。活在当下，抓住眼前的美好，便是人生最美的风景。朋友，让我们不念过往，不惧未来，用心感受当下的美好，好好享受生活的恩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