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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 飞 的 乡 村（长篇小说）
博爱人
《腾飞的乡村》故事梗概
作品完整展示第一书记，团结带领村两委一班人，在上级党委的领导下，经过艰难困苦的奋斗，如期打赢脱贫攻坚战，成功转入乡村振兴战略的全过程。作品语言故事性强，通俗易懂，颇具幽默感，在幽默中隐含些许忧伤，更饱含着对农村、土地、农民的深情眷恋。作品既有对创业失败的惋惜，也有对农民小农意识的批判；既有对腾村艰难历史的回顾，也有对腾村孜孜以求的现实描绘；既有对乡村干部违纪问题的揭露，更多的是对乡村干部的艰辛和开拓精神的颂扬和鼓励；既有对乡村现实的不满，更有对美丽乡村建设、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热烈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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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达的电器店终于开张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广东恒星电器有限公司兴旺县总代理。腾村人戏称他为“唐总”。
唐总西装革履，脖子上系着一条象征吉利的拉链红领带，系得不地道，白色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上，红领带歪歪斜斜耷拉在扣子下面。他满身大汗，汗流浃背，与谭懋功书记一起，站在店门口迎接宾客。门前摆了八个花篮，还扎着一个挂满彩色气球的拱门。墙上竖挂着三条红底黄字的贺幅，诸如“热烈祝贺广东恒星电器兴旺县总代理开张大吉”之类。不过，这个开张庆典，已经算得上兴旺县有史以来最简陋的庆典啦，只有区区三条贺幅，来宾也不多。领导更没有，除了唯一一个，腾村第一书记谭懋功，再没有其他了。宾客也主要是谭懋功张罗的，都是他在县城的朋友，还有几个是腾村的，早上从腾村骑摩托车或是电驴赶来。另外，就是懒人村的几个贫困户，唐经达的新邻居。谭懋功说，开店肯定要雇请工人，请懒人村的贫困户便宜。
店里的电器，也是近日陆续从广东运来，摆在店里，或挂在墙上。所卖的电器，五花八门，有空调，有抽油烟机，有电磁炉，有电热水器，等等。昨天晚上，一个司机兼恒星电器代表，又运来一小货车的各式电器。中午十二点整，是开业的良辰吉时，司机兼代表与唐总在彩色气球拱门下握手，表示合作愉快，生意兴隆。
“唐总，祝你生意兴隆，顺风顺水，顺过顺德，灵过灵山，富过李嘉诚！”腾村赶来的几个人，像模像样的向唐经达道贺。
“大家生意兴隆，大家顺，顺过顺德，灵过灵山，富过李嘉诚！”唐经达抱拳作揖，拘谨的应酬，一点都没有老总的架势。
开张当天，必须搞点优惠，全场电器八点五折优惠。为了烘托气氛，谭懋功私底下，叫几个朋友做“托儿”，当场购买恒星电器。这个买了一台抽油烟机，那个买了一台空调，另外一个买了一台电磁炉。现场气氛真的被点燃了，来看热闹的人，不时有人掏钱或者扫码购买便宜货。正当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谭懋功的手机唱起歌来。他浑身是汗，听了电话，更是汗如雨下，他慌忙将唐经达扯到一边。
“上头要到村里明查暗访，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他急急地说，指着他的几个朋友。“我几个朋友开了个好头，买了几样东西。等下人少些，他们偷偷把电器拿回店里，你偷偷把钱退给他们。”
“哎呀，刚买就退货？”唐总不开窍，转不过弯来，“这样不吉利吧？”
“卖得出去就是吉利！”谭懋功咬牙切齿。“按我说的办，错不了。”
“是是是，”唐总只好唯唯诺诺。“你吃完午饭再走？我怕我张罗不过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谭懋功盯着唐总双眼。“坚决顶住，生意兴隆，我走啦！”
他裹着一身臭汗走了。回到腾村，并没有看到明查暗访组在村里。唐理尤告诉他，是别的村子发来的信息，说省里有检查组明查暗访，已经到他们村了，他叫我们做好准备。谭懋功长舒了一口气。缓过气来，他安排村干部立即到所有贫困户家走访一遍，又给所有帮扶人发微信。然后组织驻村工作队员、信息员赶紧检查一遍台账，及时查漏补缺。布置完，他才感到肚子饿得都贴后背了。
一整个下午，谭懋功他们都忙着完善台账，到各个贫困户家中走访。一直忙到夜里七点多，才接到微信，省里明查暗访组已完成任务，撤退啦。再看看其他微信，有唐经达的，说今天生意火热，扣除谭书记几个朋友的，总共卖了两万八千多块钱，毛利一万四千多。还说，十分感谢谭书记。
“祝唐总生意越来越兴旺，万事顺利，顺过顺德，灵过灵山，富过李嘉诚！”
谭懋功回了微信，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水是喜悦，也是心酸，更是辛苦付出后的幸福。他为唐经达顺利脱贫，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说服他树立信心，坚定开铺，租用铺面，协调恒星电器公司，雇请员工，设置支付宝和微信收付款，以自己的信用为铺头揽来垫资装修，揽来朋友捧场，等等，哪一样都必须亲力亲为，哪一样都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哪一样都要下足绣花功夫，才能给一个贫困户开好头。他的泪水是咸的，也是苦的，更是甜的。
“谭书记，都激动得哭啦，”唐理尤见状，夸道。
第四章 黄花菜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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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懋功他们在金菜花田里照了全家福，李燕舍不得这些金菜花，它们或含苞欲放，或金灿灿的，就想下田采摘。负责管理金菜花的几个贫困户扛着铁锹来干活了。
“不会被人家骂吧？”她犹犹豫豫。
“谁骂，每年开始的几朵，都是别人摘回家吃。再过十天八天，才到盛花期，才开始摘去卖。”贫困户们大方地说，“你放心，没人骂的，感谢都来不及呢。不是你谭书记引回来，旱垌也不会有金菜花。”
确实如此，腾村种了金菜花，不管是贫困户、非贫困户，户户都得益。每到采收季节，他们挎着竹篮子，在旱垌，在六裂口、大车、黄岭等处，采摘金菜花。越采越高兴，感觉到日子越来越美好。他们觉得，采摘金菜花，要比生产队时候采摘烤烟、茉莉花、茶叶轻松许多。不仅不必弯腰佝背，而且更能卖钱。半天下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可以采摘二三百斤，得到一两百块钱的报酬。一根根两寸长、小指头大小的金菜花，简直就是一根根金条银条！
正说着，陆陆续续有外村人，镇上人来到旱垌，在田里照相、摘花。这片五六十亩的金菜花田，现在已变成永红镇、甚至兴旺县的网红打卡地了。即使是疫情期间，也挡不住人们的脚步。兴旺县是零感染、低风险地区，人们不能出远门旅游，但在当地走马观花总可以。开花时节，每天都有人来照相。男人们穿得很休闲，女人们穿着花枝招展。照了相就发微信群朋友圈炫耀，一来二去，名声都传到其他县去啦。
贫困户们说的是实情。当初，谭懋功在村两委会议上，力主种植金菜花、萝卜苗，作为腾村的扶贫产业。他说，金菜花既可以作为干菜，又可以鲜食。卖得出去时就做鲜菜卖，鲜菜不得价时就自己晒干，当干菜卖。我们把黄花菜叫做金菜花，就要让它像黄金一样宝贝。本地的金菜花品种不好，又矮小，花朵不多，产量不高。人家湖南祁东的金菜花，一支花葶一米多高，可以开出几十朵花。一亩地的金菜花，可以收四五千斤鲜花，或六七百斤干花，亩收入上万元。种一次可以受益二三十年，以后每年就是追肥、薅草、采收就可以了。而且，说不定金菜花基地会变成旅游景点呢。村干部大多嗤之以鼻。
“我们本地的金菜花，一支花葶只有几朵花，没见过开几十朵！”
“本地的顶多二三十公分，怎么会有一米多高的金菜花？”
“金菜花确实好吃，就是开花不多。”
“等你的金菜花种下，还没开花，腾村都脱贫啦，还种它干啥！”
“对对对！到时黄花菜都凉啦！”众人大笑。
村干部们七嘴八舌议论、取笑。谭懋功听了，有点生气，也感到有点好笑，他们说等金菜花种下，腾村早脱贫了，黄花菜都凉啦。
“我巴不得现在就脱贫！”他激动地说，“但脱贫了，金菜花是我们的啊，我们还可以继续受益啊，黄花菜凉不了。”
“我们没有见过那么高产的，引回来适应不适应？”他们又有新问题。
议了几个晚上，没有议出个所以然来。谭懋功为保险起见，不得不在夜深人静时，上网再查金菜花的种植知识、产量、产值以及市场行情等等。祁东县和兴旺县，直线距离也就五六百公里，同属亚热带气候。再说了，腾村本来就有金菜花，只是因为一直都是种这个品种，一种就没换种，就退化了，变得又矮小，产量又低，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弄来弄去，只在旱地菜畦边，有零星存在。因为不换种，不施肥，不伺候，已经完全变成野生状态。
他把金菜花的有关资料、图片，全国主要产地，当时当地的市场行情，全都打印出来。湖南祁东，河南淮阳，陕西大荔，甘肃庆阳，是全国黄花菜的主要产地，最近的就是湖南祁东。第二天，没有什么检查组来，他就把一堆图片、资料，拿给大家看。看到那些漫山遍野的金菜花，差不多有成人高，开着金灿灿的花朵，大家都啧啧赞叹。
“怎么样？看到人家的优势产业了吧？”谭懋功引导着说，“没有新品种引进，怎么发展扶贫产业？”
于是，大家又七嘴八舌议论。
“你不带我们去实地考察，我们不知道能不能种啊。”
“我们这里都没人种，多了卖得出去吗？”
“我看完全可以，你不见桂南宏进蔬菜批发市场，有很多金菜花卖？”
“全部是外地的，都没有本地的，我们种出来，肯定能卖钱！”
“最要紧的是，赶紧组织我们去考察考察！”
最要紧的是后面一句，要出去考察。但村里没有经费，最后谭懋功只好说，出去考察可以，得自费。回家跟老婆老公申请经费去！
32
七月，湖南也是和腾村一样，酷热难耐。谭懋功一行五人，来到祁东县一个黄花菜种植园。腾村人把黄花菜叫做金菜花，到了祁东县，他们只好入乡随俗，叫黄花菜，要不然人家听不懂。
“这里天气跟我们那里一样热，”妇女主任覃焕芝大惊小怪。
“对呀，我们都是亚热带气候，”陪同他们的黄花菜种植合作社社长笑着说。
“真是少见多怪，”支书唐理尤挖苦道。
“我以前只去过广东，没来过北方。”覃焕芝补充。
在她的认识里，凡是在腾村北面的，都是北方。广东，特别是深圳，在腾村的南面，是南方；祁东在北面，所以她说没来过北方。她还以为北方一定比南方凉爽，但现在觉得没有啥区别。从她的角度，她说得不错。她是腾村南面莲湖村人，与腾村老公一起到永红镇读初中，初中毕业，就到“南方”深圳打工，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
“那你娘家南方莲湖村，要比北方腾村更热啰？”谭懋功来了兴致，也加入揶揄妇女主任的行列。
“我娘家北方龙嘴村要比南方腾村凉快，”唐理尤取笑得更来劲。
驻村工作队员，一个年轻人莫迪，另一个是中年人，一边吃吃笑，一边朝妇女主任覃焕芝挤眉弄眼。覃焕芝被嘲弄得满脸通红，生气地装做要打他们，他们就装作抱头鼠窜的样子。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覃焕芝气呼呼。
“你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道收敛自己无知，还大呼小叫‘南方北方’的，连湖南人都笑话你。”唐理尤嘻嘻笑着，侧身避让覃焕芝的花拳绣腿。
祁东社长莫名其妙，跟着傻笑。
他们从村子往南走，远远的就看见一片低缓的丘陵，在正午的阳光底下，闪着金色的光芒。这就是黄花菜种植基地，他们朝思暮想的扶贫产业的指路明灯。原本，村干部们以为是公费出差，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谭懋功说，回家向老婆老公申请经费，又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到昨天晚上，就只有支书唐理尤，妇女主任覃焕芝两人报名。两个驻村工作队员有工资，而且工资要比村干部高两三倍，自然不必申请。唐理尤也不必申请，他在永红镇上自己家开有维修店，有细水长流的收入，老婆靠他养活，自然不管他。覃焕芝也不必申请，因为，结婚后二十年，都是她管家，老公在深圳打工，每月准时把工资的五分之四微信转账给她。她也是前两年才不去广东，因为儿子要考高中了，在家照顾儿子，一定要确保儿子考上重点高中、考上大学。其余村干部，收入不多，每月工资几百元，过日子得一分一分掰着花，老婆断然不会批准他们自费旅游的。她们把离开腾村叫旅游。谭懋功也要向老婆申请差旅费，闹了一晚上不愉快。原来他计划搭动车来祁东的，后来唐理尤说，已有五个人，不如开汽车去，省得到了湖南又得东转西转，开汽车一步到位，直接到种植基地。唐理尤还说，开你的宝骏560CUV越野车，宽敞点，坐着舒服。唐理尤的车是一辆轿车凯美瑞，坐五个人确实逼仄了点。谭懋功就应承下来。给老婆打电话，说要开车去湖南祁东。他老婆李燕一听就不干。她说，给你钱出公差就不错啦，还要开私家车去！车是用她个人的工资车贷买的，不能用来给公家出长途公差。她还说，自己尽管已经取得驾驶执照，但没开过几次，都是你谭懋功一人占了。你谭懋功要出差，把车留在家里，自己正好享受几天，开车下村扶贫，过过开车的瘾。开始脱贫攻坚以来，她确实都是搭单位同事的车下乡，有时候还搭过班车。因为谭懋功是“第一书记”，得让着他。
谭懋功哭丧着脸，告诉唐理尤，老婆不同意他开车去湖南，她要留着车开几天。唐理尤有点尴尬，沉吟半响，一拍大腿。
“有啦！”他兴奋地大叫。
“有什么啦？”谭懋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清晨五点钟，一行五个人，分别乘坐两台车，一台宝骏560CUV，一台广汽丰田凯美瑞，来到兴旺县城谭懋功的小区。然后，唐理尤和妇女主任下车，坐上谭懋功的宝骏560CUV，他从车窗把凯美瑞的钥匙递给李燕。
“麻烦嫂子帮保管几天，”他笑着对李燕说。“我这辆车每天都要开一下，要不然容易坏。”
“我可要开下乡的哦，”李燕接过车钥匙，俏皮道。
“你不要开到田里犁田就行啦，”唐理尤也耍起嘴皮子。
——未完待续——
文/博爱人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博爱人，本名唐海干，男，生于1965年12月26日。广西兴业县人，大学毕业。熟悉热爱农村，长期在农村工作生活，现供职于广西兴业县经贸科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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