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时年三月,全国轰轰烈烈的社教运动深入到农村的家家户户,楚南这个山城小县也不例外。
当社教工作队进入清荷乡洪亭村时,那些平时受尽村干部欺压的百姓们陆续缠着寅斐,想借他的文墨为自己出口气,纠正党风党纪。寅斐无奈之下,提笔写了首打油诗《给社教运动的献礼》送给他们,当晚,村民们就贴在黑板墙上。
贫民愚昧肤浅
没有厚礼给社教奉献
春风得意人心难得
往事历历当年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
有谁知洪亭村
群众如流水的血汗
换来的却是受屈,蒙冤
想那村委书记
仗着朝中有人好做官
虽有千百张嘴
也辩不清正义的好坏
申诉,控告
只能对着苍天呐喊
挥毫涂墨忍让了过去
放眼纵望盼到今天
法律无情却与情相连
正因为贪官污吏逍遥法外
老实的农民总血泪涟涟
潮起潮落,礁露砂现
官护情护,哪有青天
入我洪亭的社教队员
你们是否站在群众这边
给法律找回半点尊严
此诗贴在黑板墙上的消息,第二天洪亭村四百多户百姓几乎家愉户晓,社教队员们介于李万庄的社会关系强大,只好悄无声无息地回到清荷乡开展其它村的工作,如此声势浩大的社教运动在洪亭村却风平浪静,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这说明在当时,社会黑暗得让人惶恐不安。
社教工作队因寅斐《给社教运动献礼》一诗,引发退出洪亭村工作,成了清荷乡各村组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然而,这一切所造成的声势,给作诗者将带来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结果……
在人生的故事里,寅斐没有能力去演好他的角色,虽然认真生活,而那万般滋味只有让他躲在无人的角落舔试自己的伤疤,仿佛如一个丢盔弃甲的战败者,带着遍体鳞伤,流着滴血的眼泪也要寻找生路。
晚春的夜,总带着一丝丝凉意,很亲和地把白天劳作的人们带进了梦乡。寅斐躺在床上,望着俩个熟睡的儿子,自己怎么也睡不着,隐隐作痛的心又如沸水在煮,此番的煎熬已削弱了他充满青春的活力,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快点出来!”阎君站在门外对寅斐怒吼着。
寅斐打开房门问:“爸,有什么事明天说,你孙子睡觉了。”
阎君冲进房里,板着面孔对寅斐嚷道:“有什么事你不明白吗?知道写几个臭字就想翻天,现在好了,麻烦找上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又没犯法,只不过为老百姓出口气而已,那都是事实,他们欺压百姓,违法乱纪,我们说都不敢说,还有天理吗?”寅斐也很生气的样子。
“这个事实你能改变吗?人家有靠山,你算什么东西,以前你也出过风头,结果怎么样?全村一千多人,就只有你聪明,人家是把你当猴耍,他们好看热闹。”阎君的声音如猛虎咆哮。
“我只不过写了首诗而已,搞得好像是个杀人犯似的,要怎么处置随他们的便,与你没半点关系,绝对不会牵连你。”
“还说与我没关系,李万庄今天找到我,如果你不向他认错,他就向法院起诉你诽谤罪,要是你坐牢了,俩个儿子又害我们。”
寅斐直跺脚:“我咋害你们了,当初是你们逼我娶林惠,现在她弃儿另嫁,我坐牢了,孙子当然你们照顾。”
“我上辈子欠你的,你趁早给我滚出去,免得给我添麻烦。”
寅斐不想再与父亲论理,转身躺在床上。
“你还想睡觉,你当我的话在放屁,是不是要我把你父子仨人一起赶出去,”阎君手舞足蹈,走到床边把滔滔,阎冰拉了起来。
睡意正浓的滔滔与阎冰被爷爷拉了起来,用手揉着腥翁的双眼,看到爷爷可怕的眼神,
吓得大哭起来。
寅斐翻身坐在床上,抱着俩个嚎哭的儿子,对着父亲说:“爸,你这样对待孙子干嘛?他兄弟俩才几岁,你赶我出去,还要赶他走出去,你的心就这么狠吗?”
“少啰嗦,早点给我滚出去,免得我动手。”阎君如阎王爷般对寅斐下了死令。
“我与你已经分家几年了,你这样做太过分吗了,我们都是你的儿孙,血肉相连呀。”寅斐泪如泉涌,他望着眼前的父亲,过去那九死一生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
阎君的心对寅斐历来如此,快三十年从未改变过,也许是前世是冤家,今生成对头。
寅斐放下俩个儿子,翻身下了床,旧日的积恨如燃烧的烈火,在烧烤着他滴血的心,他站在父亲面前,双膝跪在地上哀求道:“爸,我们毕竟是你儿孙,他俩没有了母亲,你不会要他俩成孤儿吧,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般无情,我们是你阎家的血脉呀。”
“阎家有你们这样的儿孙,丢祖宗的丑。”
“爸,你也快五十岁了,难道爷爷也这样对你吗?过去的一切我都忘记了,你对弟妹他们呵护有加,对我却百般折磨,毕竟我们是父子关系,从来没记恨过,只怨自己命不好,如今落到这地步,我和儿子已经够惨了,你竟然还要赶我们父子仨人出去,到底为什么?”
寅斐哭成了泪人,他的心如刀割般地剧痛。
“你这个畜牲,到现在还翻旧账,想必你早已没有我这个父亲了,遭雷打火烧的东西,快点给我滚出去。”阎君一边骂一边从门角边操起条扁担狠狠地打在寅斐身上。
寅斐应声倒地,眼前一片漆黑,昏了过去。这时阎君出了房门,走到了厨房。
不到二分钟,阎君又冲进房间,他手里拿着菜刀怒吼着:“快滚,还想装死,再不滚我砍断你的手,免得以后写写画画。”
寅斐迷糊中听到父亲的怒吼,可他却爬不起来,滔滔和阎冰看着爷爷凶巴巴的样子,吓得不敢吭声。
阎家的夜,充满杀气和危机。寅斐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这一切只有阎君才能决定。最终他手中的菜刀还是落在寅斐们手上,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右手上流了出来,渗透了袖管和衣服。
阎君丢下菜刀,仍无人性地说:“明天早上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还在家里。”
寅斐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毛巾紧紧地缠住手臂,慢慢地止住了手上的血,然而对着俩个儿子说:“你俩在家听奶奶的话,爸爸去看医生了。”
晚上九点半,寅斐走进赤脚医生家,医生细心地给寅斐清洗和包扎伤口后,已是夜间十点多,他出了医生家,独自一人沿着公路向楚南县城而去……
寅斐离开了楚南,在无奈的生活中使他嘴角没有一丝微笑,他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如何,只好茫然失措,没有目的地乱游乱闯,把命运交给上天,把生命回归自然。
小路弯弯曲曲,伸向古木参天的丛林。
这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崎岖小路,常年阴霾很重,路面长着青苔,湿而又滑。寅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丛林。山风凄凉,密林阴森,闻不到半点花香,听不见一声鸟语,唯有参天古树的枝叶在摇曳,奇形怪石在眼前,惊魂不定的怪兽声在耳边回荡。
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越来越滑,树上的叶子还滴着水珠,眼前的一切让人惊恐不定。寅斐仍毫不犹豫地往前行走,此时,他手上的刀伤已经化脓,脸上毫无血色,也许是连日的饥饿与伤口的疼痛削弱了他的体力,加之走进这惊恐万状的森林里,不时入耳的怪兽声,更使他惊魂不定,于是便昏倒在路上。
上天待人总不公平,为什么常把苦难和不幸带给心地善良的好人,也许是让他们多体验些大千世界的奇情怪事,方知人间的真正丑恶善美。
走呀走天涯
四海是我家……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哼着小调走进了密林,健步在湿滑的石板路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不停地探望着两边的古树,显出几分清闲与自在,此人是人们传说中的江湖神医郭妙春。
寅斐被突如其来的小调声惊醒过来,于是,他坐在石头上,沁凉的山风使他打了个寒
颤,化脓的伤口仍疼痛不止,忍不住在呻吟着。
郭妙春闻声走到寅斐身边,仔细端详他手上化脓的伤口,接着从背包里取出器具和药物,细心地清洗一番,涂上药包扎好后问:“你怎么伤成这样子,还往深山里跑,不是在寻死吗?家是哪里的?是不是迷路了?”
寅斐望着身边这位慈祥的老人,眼泪如倒豆般落在地上,也就毫不隐瞒地回答:“恩人,我的伤是父亲用菜刀砍的,家住楚南清荷洪亭村。”
“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狠毒的父亲,虎毒不食子呀,这不是在要你的命吗,到底为什么?”
“今年社教工作队进入我村,村民们要我写了一首诗,他们贴在黑板报墙壁上,后来村干部找到我父亲说要我认错,我辩解自己没错,他要把我赶出家门,然后用菜刀砍伤我,我妻子另嫁他人,念及俩个男儿尚小,不想让他们没妈了又没爸。”
“怎么能这样?”郭妙春心里也十分难过。
“都怪自己命苦。”
“凡事不要去责怪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愿意陪我郭妙春行走江湖,我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你,保你以后彻底改变命运。”
寅斐曾经听说过江湖神医郭妙春的传奇,想不到自己的命又被他给救了回来,于是很感激地跪在地上说:“多谢救命之恩,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晚辈求之不得。”
郭妙春扶起寅斐,拉着他的手:“走,跟我回家去。”
寅斐无言以对,只得随他一起走出森林。
这是湖南省绥宁县东山乡的一个小村庄,寅斐跟着妙春走进了一座四排杉木结构的小木屋,屋里虽然陈设整齐,可家具及用品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时散发出一种潮湿发霉的气味,显然这屋子里很久没住过人了。
寅斐坐在床头的书桌边,桌上叠着一排整齐的医学书本,他只是瞟了一眼,无心审视书的种类,把目光停留在妙春的忙碌中。
大约二个小时,房间终于打扫得整洁敞亮。这时,妙春烧了壶开水,给寅斐倒上了一杯,拿了几颗自制药丸递给他说:“小阎,先服了这几颗药,过几天你的伤就会好了。”
寅斐接过开水和药丸,轻轻地地放在书桌上,然而双膝跪在地上,对郭妙春声泪俱下地说:“我阎寅斐今有幸遇上先辈,是修来的福分,日后当牛做马心甘情愿。”
“别这么说,我郭妙春游医几十年,救人无数,从未想过图人报答,现已七十多岁,仍然没儿没女,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干爹,以后跟我习医为业,传承我的医术,我已知足了。”妙春双手扶起寅斐,用衣襟抹着他脸上的泪水。
……
一转眼寅斐在郭家度过一月有余,他在妙春的精心疗理下,身体恢复得十分健壮。此时,习惯了游医生活的郭妙春在家有点呆不住
了,可介于寅斐在身边,不好直说,整天上山采药,在家制药打发时间。其实,寅斐窝在家里一个多月也很郁闷,而他有家难归,只得无所事事地在郭家看些医学书。
这是离开郭家的最后一个晚上。
妙春把寅斐拉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小阎,你愿不愿意跟干爹出去行医?”
寅斐知道妙春的心事,于是附和着:“干爹,其实我也想跟你出去长长见识。”
“好,干爹在外也有个伴。”妙春笑得合不拢嘴。
这晚,寅斐彻夜未眠,因为他离开母亲和儿子已经两个月了,不知他们一切可好,想念他们的心总在挣扎中煎熬,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妙春带着寅斐出了郭家转眼又是一个余月,在此期间,妙春治愈十多名疑难病人,一路过来,在没有病人的时候,俩人有时风餐露宿,从不麻烦人家。可寅斐虽然有家难归,但很不习惯这种生活,妙春已古稀之人,仍热爱他的游医生涯,寅斐也无可奈何,不便直言,只得四海为家。
一个长年奔波在外,过着游医生涯的日子,也是出于生存中的无奈,妙春在那个科学不发达的年代,纵有较高的行医技巧,也无从施展,想把自己的医术用到病人急需的时刻十分不便,坐在家里难以解决生机问题,他知道自己在那种风里来雨里去的游医日子终究会结束。面对大千世界,随时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何况人在险恶万分的江湖之中,随时有着无法预知的结果。
离奇的故事终于发生在妙春和寅斐身边。
这天中午,他俩正小憩在一座凉亭里,吸吮被树林过滤的山风,那种悠闲自在的感受莫过于神仙般快乐,半眯着双眼,并哼着乡村小调。
这时,仨个年轻人走进了凉亭,站在白发苍苍的妙春身边,伸手把他推倒在地,凶狠狠地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借了我们的钱一年了都没还,看你今天往哪跑?”
妙春装着没事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坐在原来的地方,很温和地说:“你们认错人了吧。”接着目视着凉亭上的木雕。
寅斐接着说:“他借你钱,你知道他是哪里的?”
“少管闲事。”那个光头青年抓住寅斐的衣领就是两拳。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郭妙春从未借过人家半分三厘。
妙春见寅斐被打,起身抓住光头青年,捏得他“哇哇”直叫,很气愤地骂道:“哪里来的混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行凶打劫,我看你们活够了,送公安局去。”
光头从妙春的手劲中,已深知他武功非浅,就是十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接着跪在地上大声求饶:“大老爷,请饶了我们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妙春松了手,恶狠狠地斥责:“年纪轻轻,不务正业,结伙做此伤天害理之事,不送公安局,以后又祸及他人。”
“小的有眼无珠,以后再也不敢了,请饶了我们吧。”接着仨人一同跪在妙春面前连连磕头。
“希望你们真心悔过自新,今天放你一马,如以后继续作恶,到时悔之恨晚,起来吧。”
陈湘斐:湖南新宁县人,汉族,笔名寒露,网名仗笔天涯,天生偏爱文学,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珍藏版,获2020年中国文坛十佳作家(诗人)桂冠,2022年二十一世纪文学骑士勋章,北京汉墨书画院院士,一腔热血敢怒天地言世象,半生情怀不惧风雨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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