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干事(散文)
武继新
想到周群干事,是有年偶然在观看央视的某台节目时,当主持人介绍和字幕报出周群的名字时,我心里一惊,脱口道,啊!周群,是周群干事吗?当主持人又介绍道,周群是安徽电视台节目的知名主持人时,我的双眼瞪地溜圆。张大嘴巴,紧紧盯着电视荧屏上的周群,回到1986年我送周群干事去文山平坝参加演习的画面。
是她吗?电视上的主持人是我那年9月2日送她去云南文山洲解说那场演习的周干事吗?我审视着电视镜头中的主持人周群的一笑一颦。像,有点像,可看上去又不像;心想,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怎么看着画面中的周群和我脑子里存储的影像有点对不上呢?可籍贯、姓名、身高、除了年龄一时难以分辨外,这与我在昆明认识的周群干事又是多么吻合?
掐指一算,可不是吗?转眼我和周群干事已有二十多年不见了。我那时刚刚转业回到地方,人的像貌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些变化;当时想,主持人为了漂亮,是否作了美容呢?后来从网上查到了安徽电视台当家主持人周群的简历,她的出生年月似乎和我心目中的周群干事要小一些,可我又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主持人周群是否就是我认识的周群干事,是不是把年龄改小了点呢?
总之,自那后,我就关注起安徽电视台的主持人周群来。
节目看多了,也对周群主持安徽台的节目熟悉起来,也真是张冠李戴啦!此主持人并不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我心存感激的那个周群干事。
俩人姓名只是巧合而已。
我认识的周群干事,曾是原昆明军区国防文工团的一名舞蹈演员。我们第一次见面是集团军在文山组织的一次演习中,俗称“868”演习;当时演习进入尾声时,上级首长亲莅指导,演习指挥部决定需要一名女解说员对演习过程进行现场解说。那时国防文工团已随着昆明军区的撤编而合并解散,周群干事好像留在了某单位任干事。那时昆明军区成立有“善后办”,协调昆明军区撤编后各种营房、人事、、接待、营区移交等繁琐的诸项工作。
这样,集团军政治部首长亲自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布置任务,说明天(1986年9月2日)你送一名播音员去文山参加军事演习,记住二点,第一,务必当天送到,不能中途过夜;第二,务必保证路途安全;并说这是演习指挥部的命令。我接受任务后,当即向首长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我对这趟任务还是胸有成竹的,因为开远到昆明,昆明到开远我跑了多少趟已记不清了,凡正对整条线路很是熟悉不过,不夸张地说,哪儿转弯哪儿刹车都了然于胸,甚至开解放牌卡车那会,困得眼皮打架的时候,眼睛一闭一睁也能开出数十公里。开远到文山180公里,当初我当新兵时的我们军直地炮团就经常去东山坡拉练打靶,去文山必经我们地炮团驻地,所以我对那一带地形地貌较为熟悉。团驻地向东的东山坡方向,那是过开远出发后比较艰险的一条路段,弯多坡陡,全是回头急转弯,尤其是那座刚入东山坡的水泥桥,桥面窄不说,如两辆卡车相会都得车速降下来缓慢通过,桥下就是万丈深渊。车子穿两山险峰而过,汽车行驶在上面让驾驶员都能感受到一种头晕目眩之感。记得轮战部队的某军向麻栗坡前线开拨时,我们汽车营抽调了好多业务骨干帮着他们驾驶车辆。
我对这次受领任务的路线和路况自我感到还比较熟悉。
接受任务后,首先检查车辆,加足水和油,并记住了我第二天早晨接周干事的地点。
第二天早晨8点钟,我在原国防文工团海埂路附近接到周干事后,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因为周干事看上去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皮肤白嫩,个头高挑,五官端庄美丽,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见了我没有一点陌生感。很亲切地给我热情打着招呼,开门上了驾驶室的后座。
这是我最直观的第一次近距离和演员接触。记得1984年参战回到营区后,军区国防文工团曾到我们地炮团演出过,有歌曲、有独唱、有合唱、有口技、还有手风琴、当然也有舞蹈,战士们看后,多数都睡不着,都被演员美丽的外貌和阿娜多姿的歌舞所吸引,心里都幻想着憧憬着未来的婚姻爱情。
不想,现在我驾驶室的后座就坐着大多数官兵不能、也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的军区歌舞团的演员,怎地不能让人热血澎湃。
周干事自我介绍道,她老家是安徽人,XX年出生,XX年入伍(这里不便透露,如有可能我会在另一篇文章中讲述);听到周干事是安徽人,我心里和她距离又拉近了许多。因为安徽和山东也算是老乡,山东属长江以北,安徽地理上横跨江南和江北,其口音也还是有相通的地方,至少不像江浙话听起来难懂。周干事也让我介绍一下我的情况,当她听说我是山东人,也是很兴奋,她说,咱俩可是半个老乡哟!她又问了我哪年参军、哪年在哪个部队的工作情况,我都一一作了回答。
周干事怕我开车分心,她对我说,“小武,咱开慢点,我不打扰你驾驶车辆,开累了,你主动提出休息,我们中午在哪里吃饭你停车就可,我请你这小老乡吃中午饭。”
我也说道,好的,周干事,你说需停车休息,提前告我一声,因为云南的公路多是在红土高原特有的喀斯特地貌穿行,路况复杂、气候多变,车辆川流不息,不能想停车就停车,要提前选择好停车路段,这也是保证安全的必要措施。
周干事说,好的,你专注驾驶,我就躺着休息啦!
现在想来,军队驾驶员执行任务很是辛苦,可坐车的同志也一样疲惫劳累。无论下部队检查也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也好,部里的处长、干事们坐在北京吉普车里,有时一坐一整天,那也是身心俱疲。
如果人多,坐在车里一天下来,比干一天体力活不分伯仲,车乘人数少些,相对能半躺着身子在后座放松一下。正巧这次任务乘车就周干事一人,总能蜷曲着身子在后座休息放松一下,因为从事先对这次任务的行车里程计算,光路上的行程就需要八个小时。
中午饭诚然就像周干事说的,她不让我掏钱结账,尽管吃饭十几元钱,可那时津贴费也不高,即便年轻职务不高的军官每月工资大都是五六十元。周干事说,我们出差有补助,小老乡不要客气,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亲切地说,多吃点,这路边饭店的大米就是比我们部队的米好吃,闻着就一股香味,菜也是时令新鲜的蔬菜。记得她点了盘牛肝菌,这是云南很有特色的地方菜,价格相对不便宜,我开口说道,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要点太贵的菜,她说,哪能呢?谁让咱们俩是老乡呢?以后你把我当作大姐姐看待就行了。
中午在饭店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这样,当天下午16时许,我和周干事准时到达位于文山平坝演习的“指挥部”。
周干事报到后,紧紧握住我的手,笑着对我说道:“昆明再见。”
文已至此,读者会说,任务完成得不错。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写周群干事了,因为这样的任务我完成得太多太多啦!接下来,发生在我第二天返回昆明的路上发生的那起车辆侧滑事故,才让我深深对周群干事敬重起来,自那时心里才真的把她当作大姐姐看待,也是我写下此文的初衷吧!
第二天,我从代表集团军参加演习的政治部机关居住的简易木板房里匆匆向张秘书告别后,就驾车驶向昆明。
后来总结,实际上怪自己过于疏忽大意,才酿成了本次事故。倒不如说自己存有私心,要达到中途绕道去见老乡的一个私心杂念,由于车速过快,才是造成这次本不该发生这起车辆事故的根源。这就是我当时盘算着下午约14时到达宜良后,改道去大荒田——地炮旅,去看望我的几个(老乡)战友,他们有的决定当年退伍返乡,有的是自我调离地炮团几年了(军地炮团合并整编后从开远三台寺搬迁至宜良大荒田),还没能见上一面。所以车子的车速也开得比平时飞快,谁知在快到宜良县城一个上坡带急转弯的路面突然有老乡浇灌稻田从田中流下来的水,还有刚刚一阵小雨飘过,道路又恰是“之”字型弯道,当时车子没拐弯时路面是非常干燥的,可车辆刚一拐过弯,整个路面变得湿滑起来,轮胎突然驶上湿滑的路面,方向又在弯道上,车子瞬间不听使唤,刹车一踩,只听“嘭”地一声,车辆左前路驶离路面猛地撞在了一棵粗壮的桉树上,左前轮“吃”地一声轮胎气压瞬间瘪了下去。
我下车望了望,如果有备用轮胎换上即可继续行驶,可那时车辆没有备胎,只好等待救援。恰巧遇有军区的一辆车停下来帮着一看,他们也没我这型号的备胎,我只好让他们转告,让他们回到昆明后代给我们单位捎个口信前来实施救援。
那时的通讯很是落后,哪有什么手机,即使大哥大、BB机,也是那次事故若干年以后的事喽!
日记中写道,我那时距离宜良县城还有22公里。
就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云岭高原上,我整整等待了20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上午救援车辆赶到,换上轮胎后将车才开回了昆明。
按理,出了这起事故,作为驾驶员的我肯定不好受,心里也自责难过。可现在想来,也不光是车速单独原因造成的,速度快有一定的因素,可决定性的因素还是疲劳驾驶引起的。我粗略算了一下,在不到30小时时间里,我驾车时间达16个小时,行驶里程约800公里。要知道,那时还没有“高速路、快车道”之概念,车辆都是在逶迤的云岭高原驰骋。弯多坡急,路面上各种情况防不胜防,这就需要驾驶员有足够的判别和临时应急处置能力,驾驶员驾驶车辆精力一点不能分散,否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和后果。
对这起事故的处理,我有必要在这里赘述一下,尽管事故不大,可有些人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先是将我停车等待处理,还让写出检查,事后开会学习点评,一遍遍剖析事故根源,好像要不深挖出某些东西来不甘罢休,甚至惩罚让我跟着打扫政治部大院的清洁工打扫起大院卫生来。庆幸我没有如实说出我借道去宜良大荒田去看望战友一事,否则上纲上线又不知将我如何处理?
某管理员去到我们停放车子的43号院,围着车子看了半天,开始没说什么?看着左前轮换好的轮胎,蹲下身子看了看底盘,说了句,“这车子大梁是不是变形了?”某班长凑上来,也随和着说道,“是有点大梁变形喽!”
我站在旁边无言以对,换个轮胎是小事,要是说大梁变形,那事故就得上一个等级,至少车辆得送厂大修。要是这样驾驶员的责任岂不更大,给个处分也不怨枉。
某管理员的这句话,看似不经意一说,可政治部的一辆车撞变形了就传播开来。我那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情绪自然也就低落到极点……
一天下午,我正在小车班看书,楼下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伸头一看,啊!是周群干事。我慌忙地跑下楼,这时小车班、还有楼下住的政治部的干事们齐刷刷围住了周干事,周干事上来打量着我,开口问道,听说你送我到文山演习,回昆明途中出了事故,人伤着没有?人没事吧!我一时语塞,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起我在这事故中受伤没有,第一次关心我本人,而不是首先关心起车辆来?
我说,没事,人没事的。
周干事说,你那天别急着返回,再休息一天回昆明就不会出事了。人休息不好,头天跑那么远的路,第二天就返回,来回赶,肯定没休息好,不过只要人没事就行。
说罢,转身走向停在那里的我所驾驶的那辆北京212型吉普车。
她看了看,“这不好好的吗?让小武继续开就是了。”这时某班长答话,“好像车辆大梁有些变形啊!”“车辆变形放在这里它也不能变好啊,你们该修修,该检测检测啊!”周干事边说边对周围的人说道,开车出点事太正常了,驾驶员常常开车下部队,有点闪失不能吹毛求疵吧!
自打周干事来43号院看到我和那辆车后,第二天停放在那里有数十天的那辆车就送到汽修厂去检修了,原来对此事议论纷纷的声音少了许多。又没几天,唐处长力排众议,让某班长把93号车交给我驾驶,尽管某某还想停我一段时间驾驶,并给唐处长汇报,说我对车况不熟悉,可唐处长说,车况不熟,开开就熟了吗?
唐万明处长,时任政治部秘书处处长,戴双眼睛,看上去很是睿智干练,那年“五四青年节”,他给我们唱一首越语歌曲至今在我脑中萦绕徘徊,久久难忘。
也让我,还有我们政治部的一众干部战士拍手叫好。
当然,出事后,冷嘲热讽、袖手旁观、口出狂言者皆而有之,正应了那句,“不遭天磨非铁汉、不遭人妒是庸才”这一警句。
自此后我对周群干事感怀不忘。是她给了我信念,给以我力量,更给予我战胜各种困难的勇气和担当。
假若周群干事能读到此文或有认识周群大姐的读者朋友,请转达我对她的问候,并向周干事发出诚挚邀请,欢迎您到邹城孟子故里作客!(摘自云岭忆军营系列散文)
作者简历:武继新,男,曾在《春城晚报》《战旗报》《西南军事文学》《北京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等报纸期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数十万字;散文《一块西瓜皮》荣获第三届“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铜奖;《也傍桑阴学种瓜》荣获2024年“春光杯”当代生态文学大赛散文二等奖;《蝴蝶泉边》一文获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主办的第二届“春满园杯”文旅采风征文大赛三等奖; 散文《心中的女人》获第三届“最美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