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婚”的女子，只是“未婚男子”的垫脚石

                          陶诗秀

女子接到男子电话，说十分钟后来接她……。挂断电话后女子赶忙打开衣橱，这些衣服在他面前都穿过好几次了，她左翻翻右看看，仅有十分钟，女子想着、穿着、绑着，一时间换下来的衣服、发带、饰品，白的、红的、花的层层迭迭搁满一整个床，床上所有的物品都是她试穿下来的，花色不对，她不穿；样式不新，她不穿；模样老旧，她不穿；但花色太鲜，她不能穿；样式太潮，她不能穿；模样太时尚，她也不能穿。她和男子认识多年，若一见面就被对方看出今天是精心打扮，那她该如何？

最后她选定那件满满绽放着粉红色玫瑰的长洋装，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展示时，明明就是新款的专柜货，穿上去女子的身材凹凸有致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男子见她如此柔美，赞美她时，她反倒有些尴尬地推说，“是旧衣服了，随便穿穿”。

经过这些年这洋装真的是件旧衣服了，她特别戴个大白蝴蝶的耳环，蝴蝶耳环在玫瑰花的洋装里更显得栩栩如生，她在大波浪的发丝上再绑上大蝴蝶结让整个人随时都是翩翩起舞的模样。

每回和男子见面时，她都要一番打理，试穿一整橱的衣服，然后最终选择平常穿过的衣服，顶多和今天一样戴上新颖的耳环，绑上漂亮的发带。让对方惊艳却又说不出，她和平日有何改变。

男子其实常打电话给女子，或许是因为他是位保险业务员，见人说人话，鬼扯闲聊中打开人面创造商机，而女子也是位自由业，在网路上拍卖些小东西，男子“空”时就会找她，吃饭时间男子打电话给她，她说：“外头热，要不要来吹冷气，顺便吃饭？”有热腾腾的餐食，男子怎会说“不”，更何况，男子一来，女子向来不吝啬，冰箱最上等的食材如实料理端上台面，打上柔和的灯光，氛围一点都不逊于外头的餐厅，男子临行前女子还会精心准备一些冷饮装在保特瓶里让男子随车使用。

其实女人网路拍卖的收入并不丰厚，男子走后，冰箱里就只一些剩菜，那是女子一星期的餐点，但女人依旧充满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些年来女子身边就只剩他一位单身的未婚男子，她和他相识数年，全然分享他的生活点滴，她拥有他工作之余的空档。

这“空档”大多的时候是男子挑明和她说，和下一个案子相距还有一、二个小时；客户突然来电说会晚些到；或者案主就在这附近早些来了。即使这些差强人意的理由，女子仍会极尽付出，只因为他是一位和她交往尚密的“未婚的男子”。

一个微凉的午后，男子特别打电话给她，“感谢她一向以来的热情招待，午后没有案子，可以带女子去看海……”。

蓝色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涌现，撞击在岩石上白花花的浪潮，一时间逼近岸边，男子和女子脚踝就浸润在一波一波涌现的海水中。风将女子的长裙一次又一次随着海水飘贴在男子捲起裤管的双脚上。此时橘红的夕阳就垂在海平面的另一头，女子的发尾任由海风一阵阵吹拂在男子的脸面上。

女子顺手将喝过的饮料递给男子，男子也随手接起倒进喉咙喝了一大口。“他喝了！”，他们的唾液在瓶子里交织着，这和男子每次到女子家吃饭不一样，虽说在一盘盘随着彼此在青红白绿的菜肴里翻动的筷子，势必沾染上对方的口水，但那毕竟是文化，此时男子是用嘴唇亲尝着女子用过的瓶子。

这么多年来，女子最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一对恋人？”这问题早已在女子内心里翻滚过数千数万次。

每一次相处都是真相，每一次相处都令她怀疑。她不只一次探问他：“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会没有女朋友？”，男子打趣说：“没有人要嫁给我啊！”对话的当中，一次又一次给了女子自信及希望。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她都快冲破三十五岁的大关卡。

在美景与情势的催逼下，女子终于：“我们有可能吗？”男子一脸狐疑，“我们一直是朋友啊，是最好的哥们”。女子微微笑。

再一次听到男子的电话时，女子还是一如过去用开朗的笑声和他闲扯，却没有邀请他来吃饭。那一头传来“……上次和你谈过那张保单……，哪天带你妹妹来，我和她聊聊，这保单真的很好，不买很可惜的……”。

女子终于知晓，她连备胎都不是。在暧昧的时期，她可以为他洗手做羹汤；在暧昧的时期，她可以成就他的事业；在暧昧的时期，她可以填满他工作的空档。

像她这样“想婚”的女人，只是“未婚男子”最好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