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救英雄 此事出蒲城
红色特工王 谍战立奇功
冯宝哲
（续一）1933年6月留在北平的张育民参加了左翼作家联盟负责左联刊物的组织发行等工作，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入狱，虽受酷刑，但她坚贞不屈，一词未吐，终于在半年之后，因无确凿证据而被释。她被捕前曾将一岁多的儿子卢森林托一位工友照料，出狱 后那位工友已经搬走不知去向。此时，组织上决定让她立即转移到上海，身在险境中的张育民已没有时间去找儿子了，就这样卢志英和张育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同年秋，中共南京市委书记李耘生被捕牺牲，党中央决定调卢志英(化名卢宗江，另有一说是化名王殿臣)任中央特科驻南京特派员，接任南京市委书记工作，整顿和恢复党的组织，他注目于南京的上层社会，广泛结交进步人士，发展了时为国民党立法委员王昆仑以及中央大学学运骨干胡济邦等人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王昆仑由此开始了一位共产主义战土的征程，胡济邦则潜伏在国民党要员身边及国民党外交部。后因走漏风声而卢志英被捕入狱。屡遭酷刑，仍严守秘密，因未暴露真实身份，后经党组织营救获释。
1934年1月张育民到上海被组织安排在中央军委秘密机关“看家”，接待来往同志，传递上级指示，防止敌人跟踪破坏。
同年夏天，蒋介石在江西成立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南昌行营”，专门负责围剿红军。当时被任命为“剿共”保安司令的莫雄，原是中国同盟会会员，粤军早期将领，虽然身在国民党军营里，但他一直帮助共产党，组织将卢志英、项与年等安排到莫雄身边，协助完成工作，给我党传递情报。来到南昌莫雄的司令部后，卢志英化名卢育生任上校参谋主任兼清乡委员长。他的妻子张育民也从上海来南昌办起了“张育民诊所”，以诊所作为秘密联络站接应掩护。卢利用智歼悍匪于作龙取得了“剿共”副司令陈诚以及赣北特务头子康泽的信任，陆续将一些中共党员安插在国民党的特务机关。短短三个月，便建立起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军事情报网和以中共地下党员为骨干的“剿共司令部”。为了让莫雄取得蒋介石的信任，卢育生建议莫雄先与红军打了几次虚张声势的“硬仗”，伪造剿共成绩，很快德安周围的红军全被“肃清”了。实际上，红军早就安全转移到其他地区。国民党当局自然开心，不断对莫雄进行通报表扬，德安竟成了“剿共模范区”，蒋介石一时高兴，破格的让莫雄上庐山参加最高级军事会议。10月初，莫雄从庐山回来，将会议上制订的“铁桶计划”交给了卢育生，这个计划是蒋介石准备集结大约150万的士兵，270架飞机和数百门大炮以及上千辆卡车，在距离瑞金150公里的地方形成一个包围圈，在包围圈处，设置大量的碉堡和陷阱，然后以每天5公里的行军距离，向瑞金收缩，每5公里，就会重新设置碉堡和陷阱。用大量的铁丝网组成一条封锁线，阻断红军的交通，断绝一切物资的流入，企图围歼中央红军。卢连夜与项与年等人将情报上的敌人兵力部署、进攻计划、指挥机构设置等要点逐一密写在四本学生字典上，直到天亮才密写完毕，该计划由项与年假扮成乞丐混过敌人关卡，送到瑞金交到周恩来手里。此时，国民党围剿部队已深入中央苏区腹地，形势十分危急。拿到这份情报后，党中央极为重视。10月10日，中共中央决定组织突围，中央红军按“铁桶计划”的提示，赶在敌人包围最后合拢之前，奇迹般成功地跳了出去，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后来，毛泽东曾对李克农说：“红军得以生存，搞情报的同志功不可没！”
1935年春天，在红军主力南下乌江时，党中央指派卢志英以特派员身份去贵州，作为先遣队为红军开路。此时，莫雄被蒋介石视为“剿共模范”，调到贵州毕节，任命为云贵川三省边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负责在咽喉要地堵截红军。于是，卢育生又成了莫雄保安司令部的参谋长和专署的总务科长，随时获取国民党军事情报和其他情报，并可指挥“剿共”部队。卢育生一到毕节，便巧妙地运用他多重身份的有利条件，一有空就深入群众中去进行各方面的调查，当他得知毕节曾有地下党和地下党所领导的“草原艺术研究社”骨干青年活动的情况后，便通过招聘雇员的办法，将“草原艺术研究社”骨干宁起枷和进步青年尹司农等录用到专署在其手下工作，搜集和传送地方情报，后来尹司农和宁起枷都成为卢育生的得力助手，追随他从事革命谍战工作。卢育生常利用到下属串门的合法身份作掩护，在“我们的读书室”进行秘密活动。他经常向大家讲解马列主义理论，分析国际、国内形势等，进一步引导广大青年走向革命的道路。同时，通过“我们的读书室”的活动，广泛地了解到毕节各方面的更多情况和情报。在专员公署内部，卢育生又领导同他一起打入专员公署的地下党员，利用保安司令部参谋长的身份亲自掌握一部无线电台，白天公开向上方报告“剿共”治安等工作情况，夜晚则秘密地向中共中央传递重要情报。他每天都要广泛搜集了解川滇黔等方面的军队调动的时间、地点、兵力、番号、主管人姓名等，常干通宵。以专署电台为中央红军“四渡赤水”提供了重要情报，又以莫雄的名义给蒋介石提供假情报。用声东击西的办法调动敌军，为红军转移赢得了一定的调整时间，使得红军顺利长征。
1935年7 月，张育民在南昌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取名大容、小容，她写信告诉卢志英，卢当然高兴，通知她来贵州相聚。张育民舍不得兄弟俩，但都带在身边确有困难，于是只好决定留下大容由奶妈抚育，自已带着小容来到毕节。
是年底，卢育生得到红二、六军团要到毕节的情报，马上与莫雄采取一系列配合措施。将驻毕节“剿共”的国民党正规军第六十三师军撤离毕节，调往别处。1936年2月，红二、六军团到达毕节的前三天，他又与莫雄商量让红军顺利进入毕节的对策，采取了消极抵抗、弃城退让的办法，安排莫雄和家属、率部队和专县机关连夜撤离到毕节城外十多里的山区中，让红军兵不血刃顺利占领毕节。莫雄离开后，卢育生又回到没有国民党军队的毕节空城，安排地下党配合迎接红军，调动可以掌握的彝族保安大队驻在城郊负责治安。这样，由贺龙、肖克率领的红二、六军团于1936年2月初巧渡鸭池河，于9日顺利地占领了毕节地区和县城，得到了半个多月的休整，在毕节地区创建了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及县、区、乡各级红色政权和地方党组织，组建了贵州抗日救国军及90多个游击团、队。与此同时，卢育生和地下党同志一起积极慰问红军，筹集供给；又配合红军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团结少数民族，发动贫苦农民和职工、教师、学生参军，红军一下子补充了5000多人。爱国志士周素园先生毅然担任贵州抗日救国军司令。2月27日红军离开毕节继续长征时，周素园也率部跟随红军长征，直到陕北。
1936年初，卢志英夫妇随红二、红六军团长征。当先头部队行至黔西南苗族、布依族聚居区时，当地头人不准通过，山民射出冷箭，不少战士中箭倒下。正当一些战士准备开枪还击之时，卢志英立即制止，和张育民一起进寨商量“借道”。苗寨头人阿布拉通过望远镜看到他们后，下令放他们进去。卢志英夫妇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山寨，与头人一番交谈之后，对方逐步放松了戒备。细心的张育民发现头人眉头紧锁，脖子上生了恶疮，便告诉他可为他医治。头人应允，张育民为头人做了手术，认真清除腐肉和脓血，然后撒上消炎粉。困扰头人的顽疾得到医治，他的眉头渐渐舒展。从卢志英夫妇身上，头人认识到红军是仁义之师。于是传令下去，各寨敲锣打鼓迎接红军。头人还送给卢志英夫妇一条大红毛毯作为纪念，毛毯至今仍陈列于雨花台烈士纪念馆。
长征途中，张育民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容和卢志英及20多位同志在敌人的追击下，隐蔽在路边的山林里。未料，追兵过去不远，张育民怀中的孩子“哇哇”地啼哭起来，听到哭声，追兵调过马头，气势汹汹搜寻而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志英一把夺过哭声不断的婴儿，沿着山沟朝远处跑去，在一道山梁上，他狠了狠心，将亲生的儿子放在了一棵树下。孩子的哭声吸引了敌人，循声而去，这才让大家避过了一险。遂后孩子却找不到了，大家都很伤心。卢志英却强忍着悲痛地宽慰大伙：“牺牲个孩子挽救了大伙，值得！”后来去中央军委情报部查询敌情的彭德怀将军听说这件事后，这位很少流泪的将军也流下热泪，感叹道：“我们的民族解放斗争，连婴儿也在贡献啊！”就这样卢志英夫妇又失去了第二个孩子。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卢志英夫妇被调回上海，此时他们也找到了抚养大容的奶妈，一家人总算团聚了。卢化名周育生开展对日军的情报收集工作。他以经商为名，在旧友霍承仙的引荐下，与日军驻吴淞海军司令保岛交“朋友”，经其特批。1938年2月，在被日军划为禁区的提篮桥监狱斜对面开了一家沪丰面包厂。面包厂表面上是为了解决国际难民的口粮，实际上厂里送面包的工人是地下党员，专门收集虹口一带的军事情报。卢志英还通过朋友在“大世界”等闹市区开设大中华咖啡馆、唐拾义药厂、金龙三轮车制造厂，作为秘密联络站。张育民则以开“诊所”为掩护开展秘密活动，并为党筹集了巨额活动经费。那时的卢志英在上流社会很吃得开。为了结交保岛，精通日语的卢志英还坚持自学英语、法语、德语，在他的咖啡馆里搞了一个“献艺会”，让食客们自愿上台展示自己的音乐才能。一个偶然的机会，卢得知保岛酷爱琴弦，便投其所好，将“献艺会”改为“中日琴弦演艺共赏会”。保岛弹古筝、卢志英拉二胡，两人合奏。此后卢志英经常拿着二胡出入保岛官邸，与保岛切磋琴艺。成为保岛的“座上宾”，被视为难得的“知音”和“挚友”。（待续）
作者简介
冯宝哲，陕西蒲城人，一九三八年一月生。高级经济师，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陕西省楹联学会常务理事，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渭南市楹联学会原常务副会长，现顾问。《渭南联苑》原主编、编审，蒲城县诗词曲联学会顾问。被授予“秦东联坛十老”、“渭南文化名人”“陕西孙髯翁终身成就奖”等称号。著有《风雨留痕》等书五卷，二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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