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燕诗四首
大漠月夜
大漠月夜,风外出旅游去了
天空,告别狂飚的风暴
水洗的月亮,琥珀般闪着光的平面
银光清澈地流下,温柔而神性
我伫立瀚海深处,与满世界的月华舒心沟通
多么好啊,大漠的月色,你的美
像朴素的药草,平复了所有的疲惫与惶恐
眺望寥廓,驱使我爱上这空旷、明净
逝去日子的苦与累还在手中
爱这月夜,我愿拧紧自己的意志
拧进扎根的时间与成长中的过程
月光,请向我走近
穿越我,你可发现那条昂首西进的长虹
在这蓝色的夜里
它与赤裸的黄河一样,向西、载去充氧的使命
来吧,大漠的月光,今夜无风
为拓荒者注入银质的灵魂
我青春的玫瑰卧在你柔和的光里
你西行的身影,请跟随我的脚印
我的梦圆,会补你的缺欠
你的银盘,把我镀成高原挥镐的人
昆仑草
它的高度,赠予天下森林的凝望
带着白云的信任,扎进昆仑的额头
莫说草木是一个固定的词组
在昆仑,有草无木,木没有生的位置
草是一个独立的家族
昆仑举着它的生命
时时在风雪的深吻中抽芽、生存
把美奉送给牛马、羊群
它的形式与存在,决定着事物发展的路线
一千个事物,在草的摇曳中而欣然拥有
繁衍生息、裂变物化,成为完美的意义
一根根矮矮细细的小草
使昆仑这堆石头有了灵魂
生出自然的内部结构与属性
感谢蓝天与大地的单纯
让昆仑草活出长生不老
穿过远古至今的时光
就像穿过一阵暴风
楹联
或铺红底,或穿绿衣
或以蓝天白云作背景
生活中短缺的部分
以最经典,最心声的词语
给一一补上
工地,和这些楹联相撞
如会晤哲人,像阅读诗章
和壮歌别无二致,看一眼
似倾听嘹亮的号角耳边吹响
英雄的文字,翻开人的胸膛
说是飞扬的玫瑰,似乎有点媚,有点飘
是中国魂、民族气,是修路人的心脏
有热血的澎湃,太阳的活力,不屈的精神
无须在报上发表
读一遍就会牢记,被心收藏
被高原的雄风打开
展开翅膀,修复缺氧的思想
请看这一幅:
白天劳累扯块云彩擦把汗——爽
夜晚孤寂摘颗星星点盏灯——酷
多么高贵的修辞,骄傲的音节
以汗水建设天路,用豪情巡视天宫
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旗帜
犷达与深沉徐徐图腾
请看这一幅:
家住长江尾来到长江头
保护长江源保护家乡水
修路人的灵魂潜入时空深处
风雪高原,吻着故乡的葱茏
三江源上,不能因空旷撒野
悉心爱水,如爱故乡的柳暗花明
再看这一幅:
借问天公莽莽昆仑几重险
笑看铁军世界屋脊任我攀
铿锵的语言,不是飞行的孤雁
天路,汇成一条浩荡的波澜
纵然海拔5000米高处
飘然而至的春意,染绿了严寒
楹联,发出的声音,是心灵的歌唱
是一支队伍在说话
是人向地的扎根,路向前的延长
风火山之夜
昆仑山的白雪,擦去疲劳
拧开氧气与梦乡的开关
捂起被子,美梦的手抱着身体
天气已经进入晚秋
零下二十度,冷还在加速
季节用手掐住氧气的脖子
本来消瘦的氧
压成看不见的白骨
而风火山工地
氧气的春风,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
工地到宿舍,彼此之间的联系是那么密切
一条线从制氧机里伸出
向建设者蜿蜒而去
伸出春天的嘴唇
氧气,在风火山有一部传奇
1959年,一上风火山,修路人拼的是
稀薄的空气里,看谁能忍受少量的氧气
脸上留下多少风割的伤口
无畏,如何钻进干瘪的心肺
1974年,二上风火山,修路人拼的是
八磅大锤,谁能抡一百八十下
不吸氧的壮举,把自己抡成英雄
理智,变成加速的冲动
而2001年三上风火山呢
历史和认知前进一大步
过去的,绝不许再次轮回
风火山上,摆出一个氧气的盛宴
修路人拼的是,谁会吸氧,谁会睡觉,谁能吃饭
拼这些,才能在隧道里竖起旗帜
修路人的精神魔力
是以大爱,爱护好自己
目光走进座座钢结构板房
人们戴着透明氧气罩,进入梦境
窗外寒风吹着,像苏小明的歌声摇着水兵
温馨的氧气,似爱人的手,抚闭他们的眼睛
床头一豆淡蓝的光
如一朵无言的花
挂着故乡的地址,闪动悠长的乡愁
白天忙得连打电话都忘了
深夜这束蓝光,向故乡流出幽幽的感情
吸一口气,呼一口气
有均衡的频律,无海拔五千米的憋气
自制的氧气,堵住每一个缺氧的缝隙
为开凿风火山的职工润肺
每个人,心里盛开着郁郁葱葱
吸着氧,像搂抱着自己的爱人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朱海燕,安徽利辛人,1976年入伍,在铁道兵七师任排长、副指导员、师政治部文化干事。1983年调《铁道兵》报,1984年2月调《人民铁道》报,任记者、首席记者、主任记者。1998年任《中国铁道建筑报》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高级记者。2010年3月调铁道部工程管理中心任正局级副主任,专司铁路建设报告文学的写作。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系中国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 李汪源
文字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