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对的诗,
做干净的人,
过卑微的生活,
相信因果报应……
■琉璃姬(云南)
■我已许久不写诗了
题记:落后于时代不是贫穷
落后于光明方为废墟
在我的国家
所有诗人都以暮年形象出现
仿佛写诗是种干燥的事业
仿佛阅读终将枯萎
我曾以为鲁米有支驼队
我还以为王维胜过达摩
保持衰弱的印刷体像口棺材
文学如同统治——
行将就木终于渴望心跳
敲钉子的深度,敲钉子的算法
中年人自愿折返不苟言笑的会议室
或许也只是海枯石烂的低保户
神灵嘲笑着人类这点活力
所有二十岁的出走都
一
去
不
返
书籍与迷信的战争仍在持续
魔鬼早已精疲力竭
让自己成为光源
而非洞穴——
——2023.04.15
■寒冷的冬天铺排着大地的叙事
死亡会不会正如我们活着时这样
手脚冰凉,阔面如灰
每个人都很孤独——
孤独像某位看守,迎面撞见
灰色的视听将个人关闭于生活之外
使一座城市也剥离为金属品的旷野
布置青苔的穷人擦拭着青色的鼻涕
他会说出病房中的灌木,日复一日
蜘蛛普遍织网,落叶终将枯萎,世界无法康复
干咳声令无药的药店只剩下女巫与神迹
人世间,预留着某种古老私刑,无语凝噎
但你可以相信我,我只是个诗人,两手空空
高烧即将闪电的面目印刷于床单,汗流浃背
你我都要写完毕生著作,在无梦的梦中发行
大厦建于荒诞之上,空调与立法
消耗着高处的代言人伪善如雪的造化
我这个隐形之人,转身沦为隐身的死角
万物产生漆黑,却暴露光明所在
我的读者,这是件多么奢侈又遗憾之事
然而命运!你还不能将吾等就此毁灭
我通晓苦寒之处必有焚烧,以雇佣者的薪资
以年迈者沉重的肺腑,哪一届冬天不曾绝境逢生
你也知道,时候未到——
——2022.12.29
■阴沉之日
这世上并非只有两种人——
介于活着与死亡之间,鹦鹉共享腥红的双眼
但丁说:人不应当像走兽一般地活着
诗歌现场已经腐烂,从文艺复兴到世界末日
从共和国到共和国,行尸正在编队
死亡已经更新,幽灵簇拥着它的媒介或者虚拟
张家长,李家短的舌头王朝,咒语在升级
巫师下岗,5.4英寸,6.3英寸或者18英寸
地府门口的小市民,三头恶犬搬运小板凳
吃瓜永不停歇,代码永不续命,点赞投币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一些石头扔向一种洞穴?或者半身人
病毒在更新,流氓也进化出不死之身
无主之地进入想象,暴民欲取代暴君
暴君遥控暴民,党派成为自私地信仰
农民正在起义,工人正要徒劳
公务远赴国外,小心敲到空格
资本家说:把门关上,娱乐吧
伟大终将失去它的实体,诚如大地会失去道路
花朵即将开败,超市回到丛林,编制见于悬赏
昭示幸存:死者纯洁无瑕
诸神哗然!地狱之人正在敲门
——2023.06.04
■关灯笔记
题 记:二零二二年十月十八日凌晨
小区刚解封,我就被警察带走
讯问窗口宛如一个鼠洞
里面的摄像头眨下眼
瞳孔是蓝色的——
我口渴却不可以说茶叶
这里一口自来水也没有
警官记录:38岁,群众,识字
(我说的是本科)
问:知道我们带你来的原因吗?
答:不知道
(我其实猜到)
问:谁指使你干的?
答:没有谁指使我
(我总不能将苏联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供出)
问:有组织吗?
答:没有,我是个自由诗人
(审讯笔录上写无业)
我用写诗的手在白灯下画押
摁下人民卑微如斯的红泥
象历史上那个脏兮兮的诗人
披头散发,于人间泼瓢冷水
被秋风认领——
站在昆明市吴井路派出所门口
寒冷的巷子中,天亮了——
而我也像萤火虫那样
刚好错过光明
——2022.10.19
■九 月
九月是不存在的,群山交出了回音
没有源头,你想象中的呼喊没有发生过
当人民交出自由,病毒也交出代理
当麻雀交出谷子,大地也交出道场
高速公路必须交出方向——
无产者终于交出无产者
如同历史教材交出了历史
主人翁总被金色的秋天
押赴刑场
——2022.09.21
■寻人启事
这片土地上能有什么生机
还没有!土壤正发生病变
如同种下花的种子定期长出肿瘤的梗
你看!年青人用头颅磨出血泡与犄角
发出吱喳般怪音,种族天赋?
吐血的中年奋力拉动巨人磨盘
只为碾出老年的齑粉——
换作人间,饿殍正要召唤它的阎罗
你怎么不说话?只要发出鬼的嘶吼
你们为什么看不见?仅仅架起烹锅
愈来越多之人已循去
剩下形体,形同蝉蜕
你!你们要去哪里?
更没有人,说得清楚
——2022.07.02
■六 月
我们活着
但感觉不到脚下的土地
—— 曼德尔施塔姆(苏)
人们所见识的六月
微不足道,他们说冰川融化
妻子将剖开子宫,偿还精要
无头蜻蜓失去平衡,稻草人也风光
多少人欲哭无泪——
从前,走兽嬉戏,生吞睾丸
一代人迷信无性生殖,克隆人类,惩善扬恶
那正确的:人的阉割,人的虚无
那命中的:人的腥气,人的抽搐
现实即为确认,活着即是无声
你们最好用橘子皮的出卖
也标榜卑鄙者镀金的生涯
哦!多么下流的时光
金色蟾蜍吞下黑色蝎子
难以解释,不为人知
像一堆代码——
——2022.06.14
■孤高者黎明
已经三月了吧
楼下樱花树开出了轮回的味道
今年我还没有写过诗,再想想
北风其凉,皮毛焉能御寒
仓颉说粟米,尘土之宾
我是代替太阳下的匿名
形成影子的证词
空无一人——
指向空无一人之故国
你我生来两手空空,一眼无垠
生活只表达出生活本意
你进入你的副本
苦涩与贫瘠皆为一片树叶遮挡私处
大厦代替幽灵的哨声竖起墓碑
在这流量如铁,铮铮作响的时空中
拖拽生锈的拉链就能屏蔽乳房?
我是代替人间遗忘的疼痛与碎屑
以及遗忘本身的不值一提——
象发炎的斯德哥尔摩症群
爬行的一代人会继续爬行
直至流下鳄鱼的眼泪
当日常用语几乎等同于废墟
无赖们将撒谎注册,上市
庖厨情怀,分作三六九份
我还有什么可悲伤
通往永恒的曝光
荒凉!开朗
——20230301
■生活正以你我熟知的过程加深彼此的陌生
不可高于生活,落日不朽
我已放弃永恒——
即使朋友写诗讽刺,我也装作没有看见
作为中年人,笔直需要比沉默更接近桉树
我所注视的大地愈来愈遥远,万马齐喑
仿佛只剩下老父亲撒一把盐,舔一口酒
他每天准时打开电视,像老农接受种子
从十九点的平行世界中退役——
我不再嘲笑匠人,普通人力竭后的渴望
毕生渺茫!吾当心存敬畏
诗写在坚硬的公寓里面
或者外面?开始是匿名
后来警察敲门带走了我
租凭,收纳,逾期不归
如何成为一个没有保质期的人
如何发现缺少时代背景的优点
如何疏于气象,以铅类芯
你我早已相知,遐迩无愆
穷苦人阅读过的书籍
正在形成世界的背投
那么多的善男信女
露出了腋下的肋骨
沥青留给我荒芜不堪的小径
不必劝诫不幸的命运超出能力
我爱过的事物终究太少
未来,仍像个难民
——2023.04.23
■黑 猫
从前,只有睡觉是黑色
绝版也是,我在白天开灯的出租屋
做招魂的事业,死者从我的视角经过
总要多看一眼——
谎言可以带来财富
人们如是说——
只有一滩烂泥与未知的黑胶质感
毛孩子?是我童年留下了手印
人那么凶,像广场上架起火刑
无聊,太阳将咸涩的中年升起
嘘声,口哨几乎成为咒语的祖先
咒语:月亮将尔等夷为平地
黑猫,是命运之问
十三世纪,女巫的人民
——2023.05.06
■无名江河是你我一生光明放逐
——致诗人代唯止
江湖儿女如何无私?恐惧犹敷石膏白
鱼苗比星球凄凉,一代代人万籁俱寂
尘埃压迫尘埃,墨太重也压垮假寐之案
我是自私的,慈悲就是具体,有时厌世
这绝非你我诞生于此之真迹,人非工具
你也会愈来愈不喜欢屈原,招魂不见吹散
男儿何不及伍子胥坦荡,走位犹李白风骚
我对杜甫也只有尊敬,可不愿让家人受苦
辛弃疾不把刀挥卷扔还给南宋小朝廷
你我还是不会打卡——
有张票你不要买:先烈是兵马俑的请出列
革命出现圣人即宣告失败——
岁月倥偬,雌雄莫辩,我准备去放风筝
文物应该占着土坑,应该被殉葬
“若学多情寻往事,人间何处不伤神”*
母语如此饥饿,无人阅读你我之诗
有什么关系呢?鲤鱼跃不过一盘菜
唯饵者愿——
无名江河是你我一生光明放逐
——2023.05.31
■蚊 子
胖子,生活就像一潭臭水
有时候也有惊吓,即便是
嗡嗡嗡—嘤嘤嘤—嗡嗡嗡
哪位宵小渴望彻夜成名
情绪自由——
“何事觅膏腴,腹无太仓粟”*
超声波:电视机未关,哪个频道
新闻有时像巨人放屁,梦中很像
人际关系也像——
你确定没有一根蹩脚的腿毛
抽筋值得出动直升机,升维打击
统治阶级:脚臭,腋臭,口臭
秋后洗洗,坚强也得成家立业
亲一口,来支吸管,饥不择食
慌不择路:男青年采蜜,女青年补血
啧啧!德古拉大爹失业,大姨妈下岗
脑炎,疟疾,双翅目,完全变态
厌倦说教,蛮不讲理,死于务实
未曾想过哪个小太妹会粉身碎骨
可以成为冰岛,成为南极
除了没用,除了痒,除了凉凉
除了肥皂比奉献有意义更合理
“啪”!关掉黑暗的漏血
像十几年前你挤疼了那个脓包
——2023.06.20
* 引于皮日休《蚊子》
■人民的麻绳
他们想要一种比阳光更好的光
—— 费尔南多·佩索阿
没有一种悲伤——
能够在几十年的策划中
僵硬地,悬于半空
没有!医院没有救助穷人的肺
缴出工作的中年:自己是块墓碑
比传统更绝望,母子自缢形同历史的罪人
罪证?人民难道是新闻的钟摆
那么疼痛!那么冰冷!那么体面
所有人的走投无路都要阻止时代的虚度
一首诗垂于家国之横梁
从同胞的痛苦中分泌出
人类的苦胆
“不要只看见苦难
你要正能量!”人们如是说
我并没有看见苦难
那是怎样的黑夜
风声皆为草木
——2023.07.31
■橄 榄
祖国不是任何人,甚至也不是那位骑手
他巍然屹立在黎明荒凉的广场
—— 博尔赫斯 (阿根廷)
于更低的地方,时间是一条河流
河流使写作成为大陆上的异乡
我见证过人世间仅有的善良
呼吸或者喘息——
孤独的表现力并不来自床
谁据有枪炮,谁查收玫瑰
谁掌握媒体,谁形成思想
秃绝之年不为人知,缩小于法庭或者独生子女
秋天的容量接近你我,熟练地降温或者私语
如同土地会熟悉镰刀,马路熟悉轮胎碾压的份量
请为黄金的丰收陶醉于身心的贫瘠
象暴发户与他的祖先抉择同一种娱乐
历史这么狂暴的巨人,足以改良丑陋
将支离破碎的个别泯灭,植入脑髓
这样的清晨,我从这样的想法中出走
迎着大理石碑下面的环卫工人
默默躬下身去,养家糊口
使用公家的清洁剂与水桶
将黑暗一遍遍洗刷的人民
——2023.09.09
■纸 鹤
题记:悲惨的人懂得时间的寂寞
悲惨的人一直悲惨着
嘘!形同灵感为之分离
秋日,盛唐,淫巧,人设
有关苦难的含量你们清楚
我就要离开纸,离开褶皱
离开那种罪有应得的天赋
不得不成为去向不明之处
犹如一行文献诞生于必要的沟壑
总有人被印刷遣返,覆盖,告白
回到拉上窗帘的起居,灯是圣贤
斯人从未到来,此间只余下光亮
读诗皆为等闲之辈,以劳动辨识天黑的时差
世界如此年轻,值得参加——
像多年未见识过叫座现场
嘘!耳朵拥护着退票的碎响
——2023.09.14
■樱 桃
没有一个人像我,我也不像任何人
我只是一,而他们是全体
—— 陀思妥耶夫斯基
离开城市生活已数载,我的心有时候是灰色
在群山环绕的小镇,激进与沉寂拥有同样的深度
谁明白几道皱子并不能形成一个虚构的棱角
个人终将被遗忘,中年是款穿不出门的衬衣
有时也像荷包里的空气,既然我也无能为力
安提西尼应该有件希腊长袍,佩索阿终生不娶
梭罗自己就是政府,黑塞躲避祖国只因认同真理
诚如我心目中的嵇康总是驾着马车在荒原上驰骋
人世间该有多么美好,就有多么遗憾
可不止于天性与直觉聊甚此地,包括沦为物价或者消耗品
可不止于新闻与国家强硬连载,包括缺席卑鄙或者社会
万物的清规与隐瞒我知之甚少,此刻也只能孤独地回信
重要的时代暂停了几千年
重要时代中的人类个体早已经死去
每当粗暴地太阳折返群山,勾引出昨日的光火
复出的意识正是群众,皇帝或者强民
每个人茫然完成孤立,自身也是工具
这些诗行将被缠绕,象问号,退步般难以理解
因为我唯有心脏可以跳动!它与这颗星球相似
——2024.3.24 于太平小镇
■有时,我像位先知那样迷惘
我们腐朽的生活所吹出的磷火
至少是黑暗中的一点光明
——费尔南多·佩索阿
夏日将至,我已离开城市
搬迁到远郊乡镇,讲真话
只能走小径,喝过期啤酒
凉快,无人理睬——
在小镇生活,我时常听到餐馆里
不锈钢鸡笼中发出咕呜呜地声响
那是哀叹,怨恨,如同二维码前面先验地
符号与逻辑,命运中的象形字无需被解读
也有时候,在小区未分类的垃圾桶中
我捡到蓝色锆石戒指(不知道谁扔的)
直到物业清运,还闪烁着幽灵的光芒
在狭窄的生活现场,我与你偏偏相遇
却隔着虚构的现实——
然而,我像位先知那样迷惘
拒绝努力,拒绝争鸣,拒绝想象
拒绝与别人比拟或者过度悲伤
思想是逐渐填满虚无的过程
遗忘并非死亡,通往才是
无数人在遗忘中通往死亡
理解会将你我格式化
成为每个时代的碎屑
诸位的心灵关乎恶毒与天真的含义或者优选
尔等耗尽毕生地卑下用力且发怒地涌向阶梯
象流淌的水泥,泥石流或者脑血栓
多么缓慢,丑陋,压抑,存在又虚妄
希望无法被磨灭!我也知道沉默的分量
仿佛这不是狂暴者所能否认的一切
除非人间闲置,作鸟兽散
除非礌石滚木,殿堂已秋
——2024.04.21
■不惑之年
一个男人要走多少路
才能称得上男子汉?
——鲍勃·迪伦(美)
莫要辜负艳阳,日上三竿也有阴影
赫利俄斯熟练地驾驶帕萨特,两匹马早已累垮
大神打卡上班,精打细较,钢镚擘作两掰挥霍
尽管无可避免地脱发,虎背熊腰,血脂肪偏高
桌上出现药瓶,不再准时勃起,领导呼之即来
工作内容是从一个房间前往另一个房间
这两年刚好被劝退,年龄歧视拯救盛世
赫利俄斯只能是位车夫,听故事的少年
渐渐养成了偶像思想上的包袱
如今大叔瘫在沙发上谈论神话
像穿上T恤的角蛙,没有脖子
有几位少年成功归来?
莫要辜负长夜,每位中年人都是幸存者
乐极生悲,举目狭隘,身心俱疲却又孤伶伶地
没有站在世界面前的能力,即静候被埋进土里
“满眼青山未得过,镜中无那鬓丝何”*
人间两手空空,你我稍纵即逝——
莫要辜负黎明,尽管此刻吹出萤火也将屏住呼吸
光明注定不可提现,不可穿透那日渐渐地熄灭
瞽者荷马,也曾看见壮美的星云——
那鲜红的人或者尊严,那银灰的城或者价值
这些古老的知识构成了生命存续的全部痕迹
循环往复,部分真实,部分丢失,部分给与
最后,莫要辜负了自己
——2024.04.23
* 引于 杜牧《书怀》
■仅因生命沉沦永寂
为了生存而非生命
生活的现代人
——韩炳哲(德)
这难道是一次刚刚及格的人生
日子如同卷纸,人们匆忙似灰烬
却没有目的地——
那样才好,焦虑的中年需要樟脑,需要抓痕
需要加班,有时熬夜看球赛,当人们叫我滚
除非消音,除非撒谎,思想形同脂肪或消耗
每个人身材都不错,自恋已是风尚,除了我
啤酒可以喝一点,今晚应该有飞船
枯萎中的生命需敬畏自己,以某种超现实的神
拒绝再为不存在的人民审视不存在的心灵
我的母亲,年近七十,她开始恐惧死亡
手机直播间里的养生主播,事实上正在成为领袖
可是秋天还未结束,我的头发有如枯叶般凋落
没有身体我会在哪里?
写作也将衰亡,害怕丑陋,留在纸中
有时,衰老之人终将害怕光明——
终将偿还数十年心跳,是否包括酸楚与不安
当年青人不再生育,大人物的离场也将溃退
每种陪伴都缺少卧室,也将缺少理性
隐匿的人口泯灭于修辞
文艺这种险恶的面目
诗人们,庸俗的胜利是否值得追逐?
高尚地奸诈书写于这片社会丛林中
沟壑与小隙,成群地,巨大的乌有
大口大口呼吸着若隐若现的氧气
——2024.09.07
■葵 花
你为真实活着,甚至还爱着
一切冰冷之物
—— 露易丝.格里克(美)
我的人生终于回到史前那份荒凉
谁没有在废土中收纳繁华的歹意
于漫长的岁月里,人不断地缩小
未可知的叙事日积月累
却没有谁感到快乐
枯萎中的向日葵为谁复制
我每天看见的都是替代品
眼前的形象越来越不真实
如同女人要卸妆,形同男人爱表现
我在郊外住得太深,终日沉迷童趣
有时候也对着邻居家几株葵花发呆
没有灵魂的人,在虚无的祖国游离
这片野蛮得令人心疼的土地上
愚昧的风尘掩盖了牛马的视野
太阳总是明媚,人们又聋又哑
偶尔,也会又蠢又坏
葵花呵,最小的恒星,你为何低下了头
重复着言说的空洞,可否在历史的垃圾时间
保留着被辜负的面积,火焰与熄灭
难道说,光明并不来自太阳
难道说——
——2024.09.17



琉璃姬(1984——),本名刘家琪。中国自由诗人,作者,独立思想者,不被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