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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作者:虞城倪全胜
有人说它就是一场鸿门宴。
那天，夏能他们五个人和王副乡长在乡政府食堂吃过晚饭后，爆发了一次激烈的肢体冲突。
夏能是某县林业局的一名副站长，去年盛夏时期全县绿植、庄稼大面积闹虫灾，尤以城郊乡为甚，庄稼有绝收之虞。危难时刻，夏能秉命带领单位技术员和两台灭虫喷雾车深入城郊乡各村寨协助当地政府做好灭虫除害工作，期间，王副乡长鞍前马后紧密协作，积极配合。经过他们近一个月夜以继日的忙碌，最后，虫害基本得到控制。
乡政府为了感谢夏能一行的劳苦功绩，临别时，专门在乡食堂安排了一顿庆功晚宴。
晚宴由王副乡长作陪，双双交谈甚欢。酒过三巡，王副乡长耳热面红之际和夏能的小车司机——王司机论起了辈分，论起来，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一家子，按排辈，王司机该称王副乡长为叔叔呢。县里林业局平白多了个大侄子，王副乡长愈加高兴，不一会，便喝得醉意朦胧。
晚宴在无比欢快的气氛里圆满结束，夏能一行乘车作别。这时，王副乡长急忙叫乡里工作人员拿来一些土特产放到车上，他紧紧握住夏能的一只手对夏能深情地说道，老弟，我代表城郊乡父老感谢你们，你们灭了虫灾，跟大禹治水一样，造福百姓，泽被黎民，这是我们乡里的土特产——四箱金蝉和一箱苹果，聊表敬意，你们千万别嫌弃，对了，金蝉不够分，那箱苹果给我大侄子王司机吧。
王司机一听别人的都是稀罕物金蝉，只给他一箱苹果，气不打一处来，他从驾驶座上跳下车，怒怼王乡长说：“谁是你大侄子，你才是我大侄子呢，大侄子，大侄子，我的大侄子。”王司机对王乡长嘲讽连连，高声怒斥。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遭受如此欺侮，喝的迷迷糊糊的王副乡长顿时火冒三丈，他左手不由分说当胸抓住王司机的衬衫，右手对王司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烈的拳头输出，王司机来不及反应，一下被王副乡长的醉拳打懵了，一时招架不住，抱头鼠窜，王副乡长在乡政府大院里踉踉跄跄小跑着一路穷追猛打，夏能眼见大事不妙，急忙下车拉架，哪知王副乡长打急了眼，不顾劝阻，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胡乱大声喊道：咱们的人都给我出来，打这帮龟孙子。
见王副乡长发话，一时间，留守值班的乡政府小喽啰们纷纷跑了出来，对夏能一行不问青红皂白，拳脚相加，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王副乡长坐镇指挥、攘臂当先，哪个小将们不奋勇向前？更有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见有乡长撑腰，乘机围了上来，打打太平拳，练练八卦掌，反正晚饭吃饱了闲得蛋疼，正好随便活动一下筋骨。
夏能冒着拳林脚雨，挣脱重围，急忙电话报警。
事后，清点战绩，夏能一行五人全部光荣挂彩，当夜住进了医院打点滴疗伤。
鼻梁骨骨折，门齿被打掉两颗的夏能，一边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打点滴，一边对同事发着哑巴恨，只听他气呼呼不停说道，我要告到中纪委，这个乡长太混蛋了，简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林业局赵局长就亲自来医院看望夏能他们，平时就十分威严的赵局长这次瞅见自己的五个不争气的下属一个个躺在病床上更是面有愠色，当场给出了最高指示，他说：“关于这件事，王乡长酒醒后非常后悔，下午来给你们赔不是，你们一定要诚恳接受，都是兄弟单位，利益攸关，过去的事再不要计较。医疗费局里想法解决。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我看，这事没有谁对谁错，应各打五十大板。”
赵局长说完，一刻不再停留，背着手趾高气扬地扭头离开了。
头上缠着绑带的夏能躺在病床上一言不语，默默地目送赵局长在阴哑的咳咳声中慢慢走远。他看到赵局长走动时任性地扭动着滚圆的臀部，这臀部因此显得更加肥硕，恰如一座高高耸起的丰碑，仿佛凭一己之力，一个屁就能把台湾岛炸平，彻底解放台湾。
下午，王副乡长果然负荆请罪来了，他一进病房，就看到夏能他们一行躺在病床上或打着点滴或吊着绑带，不禁真情流露，羞愧得掩面而泣，他疾步走到夏能病床前，俯身拉住夏能的一只手呜咽着说道，昨天喝多了，我都忘了咋打起来了，你们为我乡灭虫除害工作辛苦了一个月，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实在对不起各位弟兄，你如果还觉得憋屈得慌就狠狠打我一顿吧，打死我，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王副乡长以前干过多年大队支书，唱惯了红脸黑头，极善于做群众思想教育工作。
夏能听着王副乡长的声声忏悔，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一直三缄其口，故作闭目无视，肿胀的面部毫无表情。
出院后，夏能再不提什么告状之事，不久荣升站长（副科级)。
王副乡长因治虫业绩突出，成为全市乡镇推广学习的模范标兵，翌年扶正；赵局长因支援新农村建设成绩斐然，当年升迁为主抓农业的副县长。
王司机是单位的临时工又是始作俑者，事发后，被立即开除。
文/倪全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倪全胜，男，汉族，现年49岁，河南省虞城县人，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商丘日报、京九晚报、交通与社会、老人春秋、河南经济新闻周刊和散文网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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