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们一行几人被分配到离前门二三公里的北京代代红小学。
学校低矮破旧的平房教室里铺着些草垫,从老百姓那里筹得的一些旧被子,就是我们的住宿。院子住满的都是东西南北来京的学生,男女都有,看年龄中学生多些。
伙食那更没得谈的了,早上是煮得稀稀的不经饿面条,中午是面粉和杂粮掺做的炕饼,无油无盐咋都咽不下,饿得不行也不愿吞一口,背在包里,两天干成粉往地下掉渣。晚上一人一碗米饭,有点老包菜,操场里放了一口超大陶瓷水缸,酱油色的水里飘着点点大白菜,缸底有星星肉沫,金鱼舔一口都得费劲。
我们到北京去得晚,如果七八月份,被分到各部委或北大,清华等大专院校,再或者稍好点的企业吃得都蛮好,肉鱼歺歺有。(真的,绝大部份赴京串联都快活了,我们没口福)去晚了,一口气涌进千军万马哪来那多好招待,可以理解。
白天去去院校或社会报栏去看、抄大字报,了解运动形势,我们更多的当然是看首都的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看一眼金水桥,天安门,故宫早己封圆不开放了。颐和园好玩,可是太难去,车站的队从早到晚。长城太远,去一趟难度太大,而且站的队也是昏天黑地的。因此只能到景山,北海,天坛等市区内逛逛。
北京当时的地盘不见得有武汉大,城市面貌也差不多,大城市都是人山人海。只不过临时到了那么多需要移动的客人,因此从其它大城市调去了一些公交。武汉的十路车是当时北京街头的名片,一道风景,特别亮眼。
代红小学接待条件确实不行,可北京的基层单位包括街道管理人员,态度很热情,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南方的学生,穿了棉袄的还可借一件,套着穿,没穿棉衣的可借穿一件翻面羊皮袄。
政府提供的卫生衣,卫生裤是全新的,棉袄,皮衣都是市民拿出来的,当然不可能全新。
十一月的风好伤人,特别在北方。
学校不可能提供热水,洗脸还可糊弄,脚一伸到刺骨的盆子里,缩都缩不及。人小嘛!擦也擦不干,没几天便豁开了口子。
冻伤这东西蛮怪,不能有开始。
从此与皮开肉绽打了一二十年的交道。
吃得不好,住得差没任何怨言,因为心里有个期待,那就是期待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亲切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