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 画
美好的傻瓜
我想了一个问题，
在驱车回市区的路上。
我要当一个傻瓜。
有人想当一棵树，一站站成永恒。
有人想当一朵花，默默吐露芳华。
有人相当一只寻找溪水的渴鹿。
她们坚定，隐忍，
她们真优雅。
可是上帝，我要做个小傻瓜。
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眉眼高低，
不知轻重缓急，不知深浅，
遇见就是遇见了。
不懂青红皂白，不懂尊卑贵贱，
不懂趋利避害，不懂规则，
横冲直撞，狼狈唐突，
但是每个人都是人。
我要去计较，去感动，去被伤害。
还有去害怕，去忐忑，去计划将来。
去在沙滩上建房子，去犯错。
去在水杯里种菜，去满怀期待。
亲爱的上帝，这是我要做你的小傻瓜。
秋念
我这里气候变迁，
我在想是不是过不了多久，
吹过我的风，
就会在你早晨开门的一瞬间也包裹你。
三月的风
三月的风，调皮。
像极了我三岁的侄子。
一会儿扑到你脸上，
一会儿钻到你怀里。
撞开了一树的繁花，
揪出了土里的草芽。
三月的风不识数，
又总想把他怀里的小花数清楚。
可小花耐不住拨弄，
簌簌的掉，
像落雨啊。
就使更大的劲儿把她们吹起，
好让她们重新回到树枝上。
当然结果只会乌烟瘴气。
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不得体而愤怒吧。
除非你是另一个四岁的小傻瓜。
你不缺乏他那股蛮力里的勇气。
当然也不懂得苟且一冬的枯枝，
跟土里隐忍的草芽，正需要他那调皮的一下。
对他们而言，
那就像上帝吹入人鼻孔的那一口生气呀，
装着他们一冬天毁坏殆尽的灵魂呢。
神成了婴孩
半夜醒来，
一个小绒团儿睡在我旁边。
软软的，暖暖的
呼气浅浅的。
香甜而脆弱。
属于婴儿的现实是什么？
足够无辜，
也足够无助。
他能依靠的是母亲的怜爱，
是父亲的守护。
他的食物是对人的绝对信任跟亲密无间。
这是每个人的起点，
但我们没认真的思考过其中的启示。
直到，
神成为一个婴孩。
以全然的委身，
绝对的交托，
把自己交给人，
把光带到这个世界。
请再忍耐一下
和一个诗人一樣，
我的渴大于一个海。
可上帝在生命中安排的却是从各个方向汇入的涓涓細流。
要如何抉择呢？
像个稚童？
哭喊、撒泼、手脚并用地闹別扭，
伸张自己诉求的正当性？
或者像个信仰者。
虽怀着饥渴，
却耐心地細細汲取每一条溪流。
没有线索吗？
不，
先知说：爱是恒久忍耐。
光与不朽
你试着睁眼，
瞥见了影影绰绰的一条悠长缝隙，
温吞而幽暗。
你以为自己是被楔在最深的尘世。
当你谈起那些不朽的事，
发现，
人啊，终其一生，
是爬出自己。
云的根扎在人心里
一到秋天，
北方的天空就长出了许多的云。
那天边缱绻的云，
是一丛丛漂泊的根。
像树根扎进土里，
云根扎进望她的人心里。
树从土里汲取养料跟水分，
迸发出了一树的花。
云从人心里汲取想念，
酝酿了一池的雨。
行走于深渊
行走于深渊，
是不兴凝望的。
刻意让自己慢着拍子，
对发生着的很多事，
不敢有动于衷。
当我们对放弃了什么搞不清楚时，
对真正拥有什么也是不会真的明白。
就像现在，
我竟不知道在这一点狡黠的温暖里，
是被葬送了？
还是被保全。
所有的渴望也要默默的。
这个四月，我没发出新芽
四月，很令我惭愧。
这里万物都昂扬，
只是我想大哭一场。
柳芽绿的无知却敞亮，
丁香花，
丁香花香的奢靡而坦荡。
她们都从去年的破败里逃出来了。
我呢，
我也猫了一个冬天。
没能和她们一起苏醒，
只好埋头等待下一场。
等待
只要我是我，
你就一定会看见。
所以我不怨你慢，
也不催你快。
我就这么守着自己。
而关于你，
从前我不懂，
任由期待幻你成纺锤，
连最不朽的热烈也被刺的沉睡。
现在我已很乖，
我不猜，
也不再瞭望。
像火塘里的火被拢住，
碰不到塘外的柴。
又像是护着正愈合伤口，
按耐住新肉的痒不揭开。
把耐心续成一盏茶，
让信任钻成一豆光，
而我的沉默会是只有你能听到的歌。
韩程皖：1987年生于安徽，现居内蒙古。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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