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隐在历史最深处的茶市
◎ 刘云魁 茶文化专家 茶道院院长
约在二千多年前的西汉年间，在今天的四川，有一个叫王褒的人转买了一个童仆，并为童仆的“工作”写了一份《僮约》，约中有句，“武阳买茶，杨氏担荷。”
这是迄今为止，关于中国茶叶市场最早的记载。
“武阳”在哪？行走在眉山的属区彭山，当年“武阳”的繁华，如今已不复存在。在依然江口的茶肆里，仍可看得到捧盏啜饮的人，只是年岁够大；看得到水泥的街路，只是无了从前的青石板……熟悉的陌生，让人恍惚如梦。
武阳的茶市，究竟有多早？上而溯之，在中国，至少目前还没发现比它更早的，更毋论西方。它是市鬻于2000年前西汉的一片干茶，文字不死，让它穿透了漫长烟尘……而今，在武阳吊角楼的老茶铺，遥远的故事依然鲜活。
人们说，那位叫王褒的，是西汉著名的辞赋家，还官至谏议大夫。他寓居在成都寡妇杨氏的家中。一个叫便了的奴仆原本是杨氏的，因不愿为其使唤，辞赋家一怒之下，干脆立据高价买下。于是有了《僮约》。
《僮约》，不过是信手拈来、半为揶揄半为真的契约。 但是，一句“烹茶尽具……武阳买茶”的劳役之项，不意致武阳茶肆，竟成了史载最早的茶市！
所谓“烹茶尽具”，便是要便了每天都给辞赋家规规矩矩地煮泡茶水；所谓“武阳买茶”，即是说我辞赋家的茶喝完了，你便了要去武阳茶市给买将回来，不得有半分地耽误。《僮约》以如此的简约，给人们留下了长久的武阳茶市。
那时呵，也许武阳的茶市颇具规模，武阳的茶铺鳞次栉比，武阳的茶叶性价俱优……那时，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也许，远比我们的想象更为真切！
遥想汉时，在武阳的码头——
那是某一天，杨氏与便了乘船，从成都沿府河顺流而下。船至靠岸，杨氏，轻移莲步，款款而下；便了紧随其后，不改本性地东张西望。
码头上，负重的脚夫，吆喝的小贩，打货的商贩，交织一片，来来往往；酒旗下，各色人等向水而坐，一壶老酒，一尾鲜嫩江鱼，惬意啜抿，伴以几声小调……多么纯粹、闲适的世相光景！
那些极远岁月的喧嚣，成就了武阳。只是，它们永恒地——闪耀在历史的深处了。
而今古镇静谧，而今风华易代。走在水泥浇筑的小街，听拍岸涛声，在斑驳里寻寻觅觅……抬望眼，江上依然渔舟，只是，少了商贾，少了茶叶！
一晃，岁月居然走过了两千年……
刘云魁：茶文化及《茶经》研究专家，现为湖北省陆羽茶道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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