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韵”的表述存在概念上的错误
冯宝哲
“马蹄韵”这个提法，在联界虽然约定俗成，但笔者从现代汉语语法学角度来考察它，觉得却是存在纰漏的。“马蹄韵”属于偏正式复合词，“马蹄”这个词根属于前语素，“韵”这个词根属于后语素，前后语素之间具有修饰和被修饰的关系，“马蹄”属于偏语素，“韵”属于正语素。那么，我们就来分析一下“韵”这个正语素吧！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对“韵”的解释有四：一、好听的声音，二、韵母，三、情趣，四、姓。根据《辞源》对“韵”的解释有七，一指和谐的声音，二指韵母或音节的收音，三指诗赋辞曲，四指风雅，高雅，五指风度，六指气韵，神韵，七指美，标致。无论那一项似乎都与对联的平仄安排和句脚安排扯不上关系。因为对联与诗有所不同，并不刻意讲“韵”，虽然也讲气韵神韵和谐好听，但与“马蹄”是没有任何联系的。这里指的是对联语句平仄和句脚平仄的具体格式，作为正语素只有用“格”或“式”来表达方才恰当，与“韵”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用“马蹄”来修饰“韵”，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因此可以说“马蹄韵”的组合属于不当搭配，既是这样，为什么却要故作风雅地将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词语进行“拉郎配”呢？为什么不能按其本意称为“马蹄格”呢？这一问题并非是笔者首先发现，记得前多年就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但不知什么原因却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以致这个在语法上存在错误的概念能够继续流传。不能不说这是楹联理论研究中的一个缺憾。
另外在“马蹄格”的表述上传统称‘平顶平，仄顶仄’。”这种“平顶平，仄顶仄”中关于“顶”的表述，应该也存在概念上的不伦不类。这里说的是平平仄仄循环交替的关系，却用了“顶”这个概念来表述，真让人找不到东南西北。关于对“顶”的解释，《现代汉语词典》有十多项：一、人体或物体上最高的部分，二、用头支承，三、从下面拱起，四、用头或角撞击，五、支撑，抵住，六、对面迎着，七、顶撞，八、担当，支持，九、相当，抵，十、顶替，等等。《辞源》有六项，一是人头的最上端，二是物体的最上部，三是以头承戴，四是支撑，承担，五是最，极，六是代替，七是相逆，出言抵触。这些解释没有一项与“马蹄格”发生关联。以多句联句脚的平仄关系为例，按字面的含义理解，“仄顶仄，平顶平”应是指下句第一个字与上句句脚的平仄关系。上句句脚是仄，则下句首字即应为仄；上句句脚是平，则下句首字即应为平。相连两句句脚与句首才存在“顶”的关系，既讲句脚关系，又用“顶”来表述，似属不妥，脚同脚怎么能够“顶”呢？既然是仄顶仄，平顶平，那么多句联的联尾就应该一直仄下去或者一直平下去，怎么又能出现“仄仄平平”这样中间不顶的格式呢？第一个仄要用仄来顶，那么第二个仄为什么用平来顶呢？这能说是“仄顶仄”吗？同理，第一个平要用平来顶，那么第二个平为什么又变成仄来顶呢？这能说是“平顶平”吗？况且句脚平仄安排的次序是从后向前逆向而为的，用“顶”字表述显然有颠倒之嫌。两句联按马蹄格正格上联句脚是“平、仄”，下联句脚是“仄、平”，这又是谁“顶”谁呢？这种“仄顶平”或者“平顶仄”难道不属马蹄格吗？所以“仄顶仄，平顶平”是无法表述马蹄格的。笔者讲这些无意于否定马蹄格的优越性，只是想探讨一下如何准确表述马蹄格的内涵。关于对“马蹄格”的正确表述，笔者认为倒不如采用“平仄杆”的说法比较恰当。平仄规格一般要求形成音步递换，即除尾句句脚上仄下平外，其余句脚按“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逆向循环交替。这样上联两个分句句脚即为“平仄”，三个分句即为“平平仄”，四个分句即为“ 仄平平仄”，五个分句即为“仄仄平平仄”，依此逆向向更多句推衍。下联则反之。
关于这一问题，笔者多年前就曾经提出过自己的质疑，但由于人微言轻，其反响十分有限，“仄顶仄，平顶平”之说依然大行其道。作为一个楹联爱好者，对于楹联理论研究中出现的这些语法错误确实如鲠在喉，今天再次提出并非是对约定俗成的挑战，也不是咬文嚼字，而是想让楹联理论的表述更为准确，既有疑问，就不能沉默不语盲目跟风，提出自己的困惑，就是希望大家共同讨论。建议楹联理论界的有识之士，在这种明显的谬误面前不能继续漠然置之了，它确实关乎到楹联理论研究的相关水平，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重要课题。当然，如果有人能够讲清“韵”、“顶”二字用得恰如其分的道理，释疑解惑，我自然会向真理折服的。
作者简介：
冯宝哲，陕西蒲城人，一九三八年一月生。高级经济师，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陕西省楹联学会常务理事，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渭南市楹联学会原常务副会长，现顾问。《渭南联苑》原主编、编审，蒲城县诗词曲联学会顾问。被授予“秦东联坛十老”、“渭南文化名人”“陕西孙髯翁终身成就奖”等称号。著有《风雨留痕》等书五卷，二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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